商三兒才站起身,拱手:“石場囚徒我再不惦記,這就回家去。但今日之事,韓家三姐弟本無過,郡守大人擔保呂氏不遷怒他等,算大夥兒都無事,二小姐這兩巴掌我謝賞,揭過就是。但若叫我聽得風聲,禍及無辜,別的本事沒有,綠柳城再不是東山郡所屬!郡守大人要氣不過,起兵來打就是,趕巧把魔患賣給呂家!”

呂威開口罵:“你這潑皮,莫只拿魔患訛人,今日是昭君處置不妥,有違道義,我當就罰她!外間打聽去,呂氏行事何曾殘暴無道?就事論事,哪有遷怒他人的道理?”

商三兒抱拳:“那就多謝郡守,告辭!一月後送欠賬來!”

呂威揮手:“不攔你,不過夜裡上路總多幾分風險,城門還留著的,衙兵會放你進城,先到禮賓司歇著去,等天亮再走!”

商三兒點著頭轉身,吊兒郎當地揮手:“走了哩!”

沒敢攔的,任他帶狗慢騰騰逛著。

等他走到窩棚區,室內呂昭君跪下請罪:“是女兒處置不當,請父親責罰!”

“家裡孩兒,就你最宜修行,一時算計不周,只當磨礪道心了,責罰甚?你出生郡守府,錦衣玉食長大,難知那些市井潑皮,萬事輕賤慣了,便連自家性命一起輕賤,慣以此訛人,以小搏大,他傍上好大靠山,若尋不著大過錯,就只能順毛捋,莫再去犯!”

今日確實是生平奇恥大辱,但若不想給呂家惹上大禍,眼前真難再報復回來:“女兒曉得了,只拼力修行就是!他是不能晉級的廢物,那狗奴也是,又性子輕佻愛惹禍,等走到他前路兒上,總有遇再犯我手裡時!”

呂威輕頷首,瞧向門外呂常:“他這般的低階,修行無望,常被喜怒左右,行事就不計後果,副管事換一個罷,莫再生出措手不及的事端,被那潑皮知曉,真藉機反出東山郡!綠柳也不全是廢城,總有油水的!”

窩棚區內,取掉塞口之物,那怒罵的姐弟,商三兒不知如何安慰,只幫他們鬆開綁。

“狗雜碎,老孃可說過不許碰我七妹?”

跌撞著闖進窩棚,瞧過韓窕妹無恙,只被撕破些衣衫,韓窈娘剛出來,正瞧見那邊呂常被道兵拖出。

韓窈娘眼裡直噴火,就發瘋撲過去,不顧道兵拉扯、踢打,在那廝臉上連撓,估計未學過術,只把全身力氣用上,狀似瘋癲。

兩個道兵費盡力氣,艱難拉開,披頭散髮的她手已夠不著,還不停腳踢石塊,口吐唾液。

呂常先就被老狗拖得一身傷,動彈艱難,現在臉也被抓爛了。

風騷之下,原藏著股瘋勁,讓商三兒都害怕。

與他弟弟差不多,這般不計後果行事,缺腦子,往後再出意外,就與小爺我不相干。

不再多管,商三兒走向石場大門。

龍鱗城城門果然還開啟著,這大半夜的,尚輪值的衙兵見到他,問都不問一聲,想都得了傳信。

回到禮賓司住處,陳武聽見動靜,披衣來問,商三兒一臉不在意:“無事,呂家二小姐是個惡婆娘,教訓她一頓,郡守倒未謝我,只叫睡一夜就回去!”

陳武聽得難置信,商三兒又問他:“大叔可知青牛觀根腳?”

陳武搖頭:“東山郡,我也是初來乍到,以前隨老孃在三河城討生活的,對這邊不熟。”

商三兒揮手:“那歇著吧,明早就走!”

小盅爛腸酒下肚,商大城主倒頭睡得香甜,隔壁的陳武倒一夜輾轉反側,想著回去怎麼勸老孃離開綠柳城。

天明後,商三兒帶陳武先去尋屠家那哥倆,一人給百兩白銀做安家費。

再尋鋪子買幾本棋譜、兩盒棋子,出城回綠柳。

比來時順暢,沒再遇山豹妖那等意外。

等回到自家城裡,酉時已過,西城門已關上。

若沒陳武隨著,商三兒本可直接騎狗飛進去。

試探著叫了一聲,城牆上衙兵裝扮的田餘探出頭來:“哎喲,不是說要去幾日,城主怎就回來了?等我下來!”

不用老狗飛進去開門。

人少,今夜只田餘一個人守城牆,等開啟城門,隨便聊兩句,就別過。

回家先與老孃報平安,再到城隍廟,上過香,把那黑金石薄片兒安在城隍泥像手上。

泥像虛握著的右手與薄石片大小不合,商三兒道:“城隍爺,先將就著,明日我叫上曹四他們,定弄穩實了!”

沒有相剋之物,黑金石不好打磨,但城隍泥像容易改造,隨便在虛握的右手裡灌些泥漿,就能固定這把城隍劍。

城隍也喜不自勝,虛影躬身道謝:“感激不盡,陰神本事有限,別家都只弄石條兒充劍,拿最上等黑金石的城隍,還未聞過!”

商三兒嬉笑著:“也是趕趟兒,有個地仙買石,功德葉不湊手,我才撿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