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結結巴巴了半晌,硬是忘了那個詞該怎麼隱晦點說出來。

“該如廁了,不然太撐了會傷身的。”惻惻在一旁接了一句。

少年眼巴巴的看著餘子清,連連點頭。

餘子清面色如土,有點想逃的意思,那少年眼疾手快,一個閃身就抱著木桶,擋在了餘子清面前,今天無論如何,餘子清都逃不掉了。

餘子清仰頭望天,滿心糾結不知道怎麼說了。

那個固執的餓鬼,怎麼轉職之後,還跟頭驢一樣倔,而且怎麼就好死不死的,還有一個伴生之物。

而這個好死不死的伴生之物,怎麼就是一個恭桶了。

不然至於現在一天被人追三次,追著他讓他如廁。

他站著不動,那少年就抿著嘴,微微昂著頭,仿若在做什麼神聖的偉大事業,不可動搖,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說什麼都逃不掉了。

“行吧……”

少年放下恭桶,周圍的風雪自動捲起,化作一個簡陋的單間,他還貼心的給餘子清開啟了門,等著餘子清進去。

餘子清沒轍,走進去坐在那恭桶上,這恭桶還會隨他心意,自動變化樣子,確保如廁時的體驗。

體內的五穀輪迴之物,順暢的衝出,拉完之後,乾淨的連屁股都不用擦,當然,為了預防餘子清有心理上的需要,旁邊還貼心的準備了乾淨的廁籌。

他其實不反感這樣,他醒來之後,完全無法控制的想要進食,他的牛肉乾卻沒有了,以至於別的食物,根本沒法讓他的嘴巴停下來,只要一停下來,就會感覺到撓心撓肺的餓,哪怕他的肚子已經吃撐了。

不解決的話,在將要撐死的情況下,依然會覺得很餓很餓。

他只是覺得,每天被人追著如廁,外面還有倆人侍候著,兩輩子都沒享過的這種福,著實讓他有點尷尬。

片刻之後,餘子清提褲子站了起來,腹內脹脹的感覺也消失了,有些頂住的胃,也重新恢復了正常,吃下去的食物,在那詭異力量的作用下,被他急速消化掉,化作他體內積攢的能量。

例行回頭看了一眼恭桶,裡面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臭味。

有一說一,要是換個場景,餘子清絕對會非常喜歡這種超好用的恭桶。

走出了簡陋的冰雪茅房,少年立刻將恭桶蓋上,重新抱起來,對著餘子清行了一禮,沒入地下消失不見。

緊跟著,那簡陋的冰雪茅房,也隨之崩碎,重新融入到大地上的積雪裡。

餘子清回頭望了一眼村子。

“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十幾歲就被餓死了。”

“是啊,還挺倔的。”惻惻感嘆一聲,跟著道。

“他生前其實有機會活下來的,他生前那個村子裡,都是些很好的人,那些人把活著的希望留給了他,想讓他活下來,讓他帶著屍體投奔錦嵐村,路上也有一線生機,起碼不會餓死。

他很倔,沒有聽村裡人的話,如同那些人一樣,他覺得這是不對的,所以寧死也沒有去吃一口白肉,最後餓到極致,已經快失去理智的時候,他抱著恭桶,用穢物讓自己吐到再也沒心思吃白肉為止。

最終他也餓死了,然後化作了餓鬼,不知道怎麼的,來到了我們村子,而且沒有如同其他餓鬼一樣,化作了樹中餓鬼,住在槐樹裡。”

“他叫什麼名字?他想起來了嗎?”

“想起來了,叫巫雙格。”

“姓巫麼,那倒是少見。”餘子清聽著惻惻的話,神情有些恍惚。

曾經,他也見到過很多有這般堅持的人,沒什麼文化,甚至大字不識一個,但他們就是覺得寧死不食白肉,乃是天經地義,沒什麼可辯駁的。

“有機會的話,找到他生前的村子,將他生前的親友都安葬了吧,也告訴他的那些長輩,他以後都不會捱餓了。”

餘子清伸手一翻,一個木碗憑空出現在他手裡,他手持一根槐樹枝,沾了一些木碗裡的甘霖,向外揮灑。

甘霖落地之後,頓時有一顆顆槐樹拔地而起,每一顆槐樹,都是一個餓鬼的安身之所,在這裡,他們也能借助槐樹的力量,免受飢餓之苦。

但這一次,跟此前的那些樹中餓鬼不一樣,他們會得到餘子清親自佈施的第一口食物。

種出一大片槐樹林之後,餘子清回頭看了一眼緊跟著他的惻惻。

“要不,你出去看看能不能採購,或者搞到一些糧食,我自己安頓這些餓鬼就行,不用你陪著了。”

惻惻只是笑著看著他,那意思是你繼續說,但凡我聽一個字就算我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