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御書房。

在樓閣中有著七張寶座,每張床上都有黃炕氈墊、紅花炕毯、床褥、靠背等鋪陳,床上還有唾盂、容鏡、如意、順刀。

床墊兩側安放炕幾,上面擺放玉、瓷、琺琅、竹、木、牙、角等材料雕琢而成的珍玩文具。

此外,室內空間盡陳書格半圓桌、月牙桌、琴桌、椅子、繡墩、方案等傢俱。

因御書房室內空間狹小曲折,傢俱多為精細小巧的黑漆描金、漆地嵌螺鈿等品類。

在牆壁之上,除絹、紙帖落外,還掛有一副御筆字,除此之外還有掛屏,這些質地多為紫檀,內用玉石和象牙等點翠鑲嵌。

單單一件御書房,可謂極盡之奢華。

此時趙之武身穿龍袍,靠在一張寶座之上,在如此炎熱的天氣之下,他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通紅,紅的似乎有些不自然,眼皮也是無力地耷拉著,似乎隨時都會睡過去似的。

儘管他努力強打著精神,但依舊可以感覺到他的疲倦。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徐千月的聲音,“陛下,國師到了。”

聽到這聲音,方才還盡顯老態的趙之武坐起身子,渾濁的雙眼浮現一道道亮光,彷彿就像是一頭猛虎將將睡醒一樣。

這與方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誰也不知道這方才是演的,還是此時是演的。

趙之武道:“帶他進來。”

聲音也是中氣十足,鏗鏘有力。

“是。”

徐千月緩緩退了出去。

趙之武就這樣坐著,神情平靜的端起旁邊的御前寶茶,輕輕呷了一口,頓時一股苦澀湧起,很快這股苦澀才逐漸散去,一股淡淡的香甜傳入喉齒間。

很快,徐千月便帶著蕭千秋走了進來。

蕭千秋一如往常,一身簡單幹淨青色道袍,腳上穿著布鞋,雙眼明亮有神,步伐不急不緩。

只見他走到了寶座之前,對著上首拜道:“拜見陛下!”

趙之武擺了擺手道:“朕曾說過國師可以上朝不拜,國師何必如此客氣,請坐吧。”

蕭千秋輕笑道:“多謝陛下賜座。”

說完,蕭千秋來到了一張寶座前,直接盤膝坐了下來。

趙之武看著面前的蕭千秋,道:“我分明才數月沒有見到國師,但彷彿卻隔了很久似的,而且國師去了南平道之後,心中總是思念不已。”

蕭千秋道:“讓陛下掛念了,若是有機會,貧道會多來玉京城覲見陛下。”

蕭千秋成為國師之後,倒是很少前往玉京城,基本都在山中苦修,此前來到玉京城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是要多來,朕看到你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趙之武回想起當初,不由得伸出手對著桌子比了比,“還記得你第一次入京的時候,才這般大。”

蕭千秋如今四十多歲,年歲不算小,但是在趙之武面前自然不算大,要知道眼前這位太平人皇登基已經快四十三年之久了。

蕭千秋也是點頭,感慨道:“那時在東霖道的花城,當時月圓花開,貧道跟在師尊身後第一次目睹龍顏,內心澎湃,至今記憶猶新,一眨眼三十多春秋就過去了。”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月光,燈下的?,?眼裡的花,嵌著的何止是一把蒼涼?

時光滑過了無數個春秋與冬夏,於是,我們偶爾會忘記。

兩人或許都在傷感,或許也只是在為對方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