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身軀逐漸穩住了,安景這才凝眉向著遠處看去。

遠方浩渺的天地之上,一個白衣老者站在蔥蘢巨樹的頂端,衣袍隨著風輕輕吹拂著,蒼老的面容佈滿歲月的痕跡,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五毒門老祖,風靈月。

帶領五毒出走魔教,並且擊敗天宗之主端木杏華的高手。

渾身上下,都是帶著一股放蕩不羈與瀟灑,安景也見識過了諸多高手,但是很少身上有他這般瀟灑的氣度。

蕭千秋避世苦修多年,早就沒有了人氣,高高階坐在那山上,不問世俗名利,拋去了人間七情六慾,看似有了三分仙氣,但始終都是真一教掌教,大燕國師,掙脫不出那人氣的枷鎖。

所以看著便讓人有些奇怪,人不人,仙不仙的,就像是擺在供位上的石像。

而縱觀風靈月的一生,同樣的年少成名,而後在魔教之內戰功赫赫,執掌魔教五毒,其資質,修為更是力壓年輕時的魔教教主江尚。

江尚乃是內定的教主,心高氣傲的風靈月對此自然心有不甘,在魔教內拉幫結夥,其野心昭然若揭,江尚自然不會視若無睹,以雷霆手段對其打壓。

原以為至此可以讓風靈月醒悟過來,沒想到反而這刺激了他的野心,磨鍊了他的心境,使得修為也是日漸增長,直到江尚繼位數十年後,那一天風靈月幹了一件震動整個大燕江湖的大事情。

帶領五毒脫離魔教,創立五毒門。

此事當時可以說在大燕江湖一時激起千層浪,要知道當時的魔教在大燕可是如魚得水,聲威之盛堪比國教真一教,魔教分崩離析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而後魔教對於五毒門可謂視若眼中釘,肉中刺,天宗更是出動了大半高手,就是為了斬殺風靈月。

其結果便是天宗損失慘重,就連端木杏華險些死在風靈月之手。

就在江尚準備親自動手的一刻,真一教的葉定也是著手下山。

當時江湖上的氣氛可謂緊張到了極致,真一教和魔教一個正,一個邪,幾乎代表著大半個大燕江湖,一旦開戰的話,定會掀起滔天巨浪。

最終,江尚還是沒有選擇出手,畢竟真一教背後還有人皇,魔教若是真要開戰,勝算並不大,但五毒門卻像是一根刺深深扎入了所有魔教之人的內心當中。

如今三十多年過去了,五毒門已然成為了大燕江湖之上呼風喚雨的七大派,而風靈月也在魔教退出大燕江湖之後,不再過問俗事。

在諸多江湖人的眼中,風靈月已然變成了江湖神話,不可逾越的高山。

一個遊走於正邪之間的人物,就像是五毒門一般,在江湖當中也是褒貶不一。

有人說五毒門乃是魔教分支,當屬邪門歪道,也有人說五毒門功法玄奧,精深,大氣磅礴,風靈月能夠帶領五毒從魔教而出,也是一個極為了得的人物。

“又見面了。”

安景面色平靜如水,暗中卻是眉頭微皺。

“是啊,我們又見面了。”

風靈月輕輕吐出一口氣。

對於眼前鬼劍客,他可是十分欣賞,不知道為何在他身上能夠看到自己一絲影子。

不同的是自己當初面對的是魔教,而他面對的是真一教。

黑蛟慢慢懸浮升起,安景也站在和風靈月相同的高度之上,“沒想到風老祖這麼大的一個人物,卻甘願做這真一教的一枚棋子。”

“棋子?”

風靈月搖了搖頭,“或許是吧,但是這天下有幾人能夠執棋?不是執棋之人,身在棋盤當中,只能被人操控,被人左右。”

這偌大的天下當中,有幾個人物是真正的執棋之人,就算是到達宗師修為,難道就可以為所欲為,無法無天了嗎?

這天下,都是有規矩的,風靈月已然是江湖神話人物,但依舊做不了這制定規矩的人。

“真是讓我有些失望。”

安景大笑了一聲,“我聽聞樓老頭說過,風老祖年輕之時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風靈月聽到這話,微微沉默了半晌,才道:“老夫不懼天宗,不懼江尚,但魔教封魔臺老夫不得不懼,五毒門數以千記的弟子不得不懼,這滾滾波濤的大勢之下五毒門不得不懼”

“五毒先輩的傳承斷在誰的手中都可以,但是不能斷在老夫的手中,這是老夫當初對五毒先輩的承諾。”

他何不想做一個頂天立地之人,但奈何五毒門一座大山已經壓在了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