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秋,炎熱的夏季遠去,涼爽的秋風由北向南吹去,一場秋雨如約而至,細細綿綿,似萬千飛針入水,蕩起圈圈漣漪。

渝州城城南碼頭上,人來人往,依舊熱鬧著。

大燕秋闈將至,而江南道的秋闈在臨江城舉行,所以周先明要乘船趕往臨江城參加這場秋闈。

安景,韓文新還有李覆舟三人來到碼頭,前來給周先明送行。

周先明看著幾人,自信滿滿的道:“這次秋闈,周某必定取得魁首歸來。”

“你這小老頭哪裡來的信心?不會是那花魁吧?”

韓文新身著捕快服,一手挎著刀,一手挖了挖鼻孔,滿臉的懷疑。

這些日子周先明除了勾欄聽曲就是勾欄聽曲,就沒有看到他正經讀過書,他這樣也敢去參加秋闈?

難道周先明偷偷趴在娘們肚皮上用功讀書?

“真是粗魯,周某今年不過三十有二,正是而立之年。”

周先明冷哼一聲,甩了甩袖子心中卻是暗罵道:粗鄙的武夫,四肢簡單,頭腦簡單,只會動手動腳,正所謂君子動口不動手,周某暫且先不和你計較。

“老大不小了,連盤纏都需要我那弟妹支援你,你也好意思說三十而立?”

韓文新聽聞笑了起來,“有人三十而立,但是也有的人三十而倒,前者說的是我,那後者說的可不就是老周你嗎?”

三十而倒!?

聽到韓文新的話,周先明險些氣昏了過去。

晦氣!

太晦氣了!

今天就不該讓這韓武夫來,真是晦氣!

“好了,韓兄。”

安景看著周先明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畢竟周先生馬上就要科考了,我們也要說一些吉利的話才是。”

他心中清楚,周先明可是有些墨水的,說不定還真的能夠秋闈高中,不過秋闈之上還有會試與殿試,這才是仕途的關鍵。

周先明聽聞大點其頭,還是小安大夫說話好聽,不像那粗鄙的武夫,讓人可氣。

安景拿出一張白紙,認真的道:“對了,周先生,昨日你借的銀子,還有之前兩次,一共是二十一兩,你若是中了,記得如數奉還,若是沒有高中的話,你自己也說了,那可要做牛做馬償還,我昨晚和夫人算了算,一共要做一年零兩個月才能全部還清。”

周先明:“........”

“前往臨江城的客船快要發船了,還有去臨江城的趕快上船了,延誤了時間,要等到明日才能發船了。”

就在這時,渡口出傳來一道清喝之聲。

只見兩旁人影錯亂,皆是揹著包袱行囊,急匆匆向著客船走去。

“小安大夫,周某要走了,此事等周某歸來再說也不遲。”

周先明連忙輕咳一聲,隨後看向了一旁的李覆舟,道:“李先生,周某告辭了。”

李覆舟頗為傷感的道:“此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共勾欄聽曲。”

“哎。”

周先明聽聞也是嘆了口氣,“三爺等我回來,這渝州城最大的畫舫任你遊玩,那裡的老鴇很潤,絕對包你滿意。”

“好,很潤就好。”李覆舟眼中一亮。

兩人眼中依依不捨,盡顯情深義重。

不愧是一起勾欄聽曲,這感情就是好。

安景在旁沒好氣的道:“秋闈六天,來回四天,中間遊玩,放榜,不過二十天罷了,不必如此。”

周先明背起行囊,登上了客船,此刻看到碼頭上給自己送行的三人,心中不禁覺得感慨萬千。

“諸位,天寒了,回去吧。”

此次秋闈大考,有如此多‘關心’自己的人前來給自己送行,自己定要高中,讓離月姑娘刮目相看。

李覆舟客船漂浮,忍不住道:“雨晴雲散北風寒,渝水吳山道路難。今日送君須盡醉,明朝相憶路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