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陳永納主動送上了門來,玉柱自然不可能和他客氣了。

“陳大人,照卷宗裡的說法,這楊大暗中潛入張大戶的妾室劉氏屋裡,與其私透過了許多次。其中,多次提到白日宣銀,則楊大的身上必有印記叫那劉氏瞧見過了吧?那麼問題來了,卷宗裡始終沒有類似的記載,證據豈能稱作是確鑿?”玉柱淡淡的一笑,“本官要提審劉氏。”

一旁的謝師爺,瞪大了兩眼,整個的看傻了。

他看了兩遍的卷宗,卻沒有找到這麼大的破綻,玉柱僅僅看了一遍卷宗而已,就一目瞭然了,這是何等了得?

陳永納當場傻了眼。這劉氏現在羈押於杭州的女牢之中,玉柱要提審她,就等於是,狠狠的將了陳永納一軍。

道理其實很簡單的。若是劉氏說不出劉大的身上印記,私通之情狀便不攻自破了。緊接著,劉氏指認的,劉大砍傷了張大戶的事兒,也就大大的存疑了。

“陳大人,若是本官無法提審劉氏,那麼,就無法簽押用印銷案了。”玉柱輕描淡寫的一番話,頂得陳永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王大光,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就這麼結了案,萬一將來出現了變故,他豈不是也要受到大大的牽連?

從刑部出來後,謝師爺長揖到地,慚愧之極的說:“鄙人有愧於東翁的重託,恐無顏再見東翁了。”

玉柱趕緊攙扶起謝師,笑道:“家父曾經說過,這麼多年於刑名上,從沒出過大岔子,多虧了謝師爺你從旁相助呢。”

步軍統領不是地方官,沒有徵收賦稅的任務,錢糧方面只需要賬房即可。但是,因為要抓人關人,刑名師爺卻是必備的。

玉柱心裡有數,謝師爺不過是失了面子,有些下不來臺罷了。

畢竟,誰捨得一年八百兩的束脩呢?

八百兩,是個啥概念呢?如今的世道,漂亮的黃花大姑娘,二十兩就可以買一個了。

不過,整個大清朝,各個衙門裡的刑名紹興師爺,都是拿著極高的束脩,無一例外。

有了玉柱搭的梯子,謝師爺也就順勢下來了。

畢竟,謝師可是隆科多的專用刑名師爺呢,在這四九城裡,誰敢不給他面子呢?

這種可以狐假虎威的隱形權力,其實也是收益頗豐的,甚至遠遠超過了束脩本身的分量。

平郡王訥爾蘇的生母過五十大壽這天。

玉柱在衙門裡,手捧熱茶,悠閒自在的又斟酌了一番,彈劾安親王瑪爾渾的遣詞造句。

直到巳時四刻(10點),玉柱這才叫齊了手下的筆貼式們,一起去平郡王府湊個熱鬧。

以瑪哈納為首的筆貼式們,一個個喜笑顏開,恭維玉柱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玉柱不由微微一笑,他們跟著去平郡王府,出的是公差。

這幫傢伙,不僅不需要送禮,還有至少二兩以上的賞銀可得,誰不高興呢?

要知道,不是每個當官的,都能像隆科多那樣,每年可以撈幾十萬兩銀子回家的。

隆科多擔任一等侍衛的時候,就是康熙在宮外的包打聽。他最喜歡乾的事兒,就是捏著人家的把柄,然後上門去敲竹槓。

誰不知道,隆科多是皇帝的親表弟,可以天天面君呀?

權貴們,哪有不違法犯罪的?把柄多的是。

結果呢,這個髒官那裡收幾千兩,那個髒官那裡搞幾萬兩,每月都有不小的進帳。

積少成多,這麼些年,楞是讓隆科多積攢下了偌大的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