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清亮的鳳眸,無悲無喜,平靜無波地注視著他,卻銳利得好似能夠滲透他的靈魂。

“你在惋惜什麼?”

“我……”霍清渠張了張嘴,卻不敢說。

不是懾於君辭威壓,而是他跟在君辭身邊也有半年,她無意與男兒爭鋒,卻不喜有人在她面前,說出女郎不如男的話。

他沒有此意,可惋惜她不是男兒身,何嘗不是在說女子生來就比男子弱勢?

“你不說,我亦明白。”君辭收回目光,淡淡一笑,“你在惋惜我這樣的人,在這世道有如此之能,如此之智,若是個兒郎,只怕天高地闊,一飛沖天。”

被戳破心思,霍清渠忙解釋:“主公恕罪,我絕無看輕女郎之心!”

君辭當然知道霍清渠沒有看不起女郎的心思,否則也不會此刻還死心塌地跟著她,一開始固然是因著她許諾能為他復仇,之後總也有君辭個人能力的緣由。

“無需驚慌。”君辭安撫他,“世人之見罷了。”

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不知何時起,女子漸漸淪為男子的附屬、封侯拜相已然成了兒郎的專權。

“將軍允文允武,胸襟寬廣,遠勝兒郎。”霍清渠誠懇道,“渠敬佩於心,秦將軍他們亦是萬分折服。”

君辭將最後一片肉剔下來,慢條斯理吃了下去,接過阿骨遞上來的溼熱絹布,一根根將細長帶著薄繭的手指擦乾淨:“成見,見,力足則破!”

曾經,她從未有過什麼爭權奪利的心思。

哪怕與舅父偶然會有些狂悖之言,也不過是對女兒弱於兒郎的不服氣,順口而為罷了。

可那日看到所謂世家的面目,想到那些掌權者的冷血與鐵血,有一股燃燒的慾望在胸腔肆虐。

她不想寄希望於旁人,她不想再被人左右命運,她更不想存活於夾縫,立於棋盤,隨人擺弄。

她想要成為下棋人,她要讓那些看不見民間疾苦,一心玩弄權術,為了權勢不惜將好好的錦繡山河弄得滿目瘡痍的人,嘗一嘗被人主宰命運的滋味兒!

霍清渠看著君辭飄然遠去的身影。

黑夜的暗影籠罩整個軍營,那一抹紅在火把照耀間,彷彿成為暗色天地間一抹別樣的絢麗。

沉沉暮色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宛如一道鏗鏘之力。

他總覺著這一道挺拔的身影,像一顆神秘的種子深埋在地裡,有朝一日必將破土而出,長出一棵直入雲霄的參天巨樹。

霍清渠被自己莫名而來的想法嚇得心驚肉跳。

與心思百轉的霍清渠不同,穿梭於深山之中,遭遇了熊瞎子,一場殊死搏鬥,好容易死裡逃生的秦嘯,總算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一村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他心心念唸的馬匪村。

無暇顧及身上的傷勢,秦嘯立刻原路折回,將路上一些障礙剷除又另做遮掩。

這一仗,他必勝!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