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怕藺知桓與她離心猜疑,她都想派幾個人貼身保護。

藺氏作為北朝大世家豪強之列,自然也有部曲,但藺知桓得不到最精銳的人。

“放心,吃一塹長一智,我必會小心。”藺知桓笑容淺淺,“救命之恩,如何都要親自答謝。來一趟,也好問問,你這裡還缺些何物。”

藥材、糧食、兵刃、布匹等一應俱備,只差馬匹。

馬匹君辭沒有打算讓藺知桓出力,要的不少,千里迢迢送來,實在打眼。

兵強馬壯,放眼天下,何處之馬能比得上北鎮壯碩?

“我這裡不缺。”君辭如實道,“還有六個月,天下必亂。”

藺知桓笑容一滯,面色凝重起來:“此話當真?”

“嗯。”君辭肅容點頭。

人人都以為元猷只能活半年,他們不是沒有猜到元猷很可能在最後關頭垂死掙扎,卻沒有相信他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因而無論是周氏和高氏,都還沒有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君辭相信元猷,她被送出宮時,看到燭臺下清瘦而筆挺的年輕帝王,他像風中狂舞的燭上火焰,強風肆虐,幾次將它撲滅,卻又倏地在星火之中燃起。

即便是風燭殘年,它還有一股未完成的使命與執念支撐著它。

它會在最後一刻,趁風而起,推到燭臺,借勢滾落,哪怕只餘最後一點星火,也要引燃風中有恃無恐飄蕩的帷幔,將整個宮殿,付之一炬。

“我明白了。”藺知桓覺著這一趟來得值。

似這等緊要之事,哪怕他們往來信件再周全,君辭亦不會冒險書信與他,暗示也不會。

君辭沒有讓藺知桓久留,親自將他秘密送出北鎮。

順道去了一趟萬統城。

整個北朝無人知曉蹤跡的君辭,再一次出現在赫連府,赫連躍這個郎主有種意料之中的釋然。

“君……女郎來此,有何賜教?”對君辭,哪怕落魄,赫連躍仍舊客氣尊重。

“聽聞萬統城去歲收成不好。”君辭擺弄著赫連躍書房之物,“特來為赫連將軍分憂。”

很好,這女郎遭逢大變,仍舊是那般……無恥!

明明缺人,非要說是為他分憂。

赫連躍不想摻和這些爭權奪利,可如今看來,覆巢之下無完卵?

君辭明顯開始招兵買馬了,北朝權勢之爭只怕很快就要起來。

現在君辭在北鎮,她若拿下北鎮,自沃野出發,直逼普樂郡,很快就能抵達萬統城。

這是她揮軍入京師必經之路,現在赫連躍只有兩個選擇,和君辭合作或是為敵。

此刻赫連躍只以為君辭所為代表著元猷鋪路和授意,他鐵骨錚錚的好兒郎,豈能與周氏那等亂臣賊子為伍?

否則當年他就投向普樂王,何須被掣肘這麼多年。

“女郎要多少人?”赫連躍直接問。

君辭也不拐彎抹角:“將軍能予我多少人?”

赫連躍倒吸一口涼氣:“女郎要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