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都是兩朝邊界,宜都之後全是南朝的疆土,在宜都之外南朝調兵遣將並不難,故此宜都的守城將領才會這樣有恃無恐大舉攻向枝江。

宜都之戰與中護軍是一場硬仗,君辭身為主帥在枝江城,哪怕秦嘯率領大軍繞到了宜都,只怕也很難拿回宜都。

還有一個能夠分流南朝軍隊的法子,那就是讓應無臣

想法子,將南郡城現下的狀況告知南朝。

中護軍可以繞到宜都,南朝軍隊同樣可以繞過枝江城對南郡城發起進攻。

應無臣遞出去的訊息,必然能取信南朝,同時還能給南朝提供最迅速的路徑。

如此一來,周光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得不爬起來,聚攏他從關隴帶來的大軍禦敵。

既可減輕中護軍的壓力,增加奪回宜都的把握,又能消耗周光的兵力,哪怕南郡城失守,罪過都是盧郡守擅離職守,與君辭無關。

相反,君辭還能迅速整合中護軍,重奪南郡城,她的戰功將會更顯赫。

但她放棄了。

「阿辭,你會為此付出更大的代價。」應無臣不無惋惜。

君辭垂眸,沉默片刻,側首望向應無臣:「九郎君,你說我們是為何而戰?」

清寂眼眸深凝著她,應無臣沒有回答。

君辭反應過來,每個人所求不同,立場不同,她便自己開口:「我身為北朝將領,為捍衛北朝疆土而戰,為庇護北朝黎民而戰。

我若趁此禍引南郡城,只為消耗周光,只為減輕中護軍拿下宜都的負擔,置南郡城百姓於不顧,與周光之流有何區別?」

這是內鬥,是引狼入室,是為了權勢功名,而枉顧弱小生靈!

是她痛恨之舉!

那雙鳳眸極其澄明清湛,宛如倒映著天地間所有的藏汙納垢,哪怕她什麼都看得見,卻也不容半分浸染。

這樣的她,對他有著致命的誘惑。

應無臣的心止不住的狂跳起來。

人,往往便是如此,心中有一份絕對的淨土,卻守護不住,在旁人身上看到,看到她遍體鱗傷也要去堅守,便會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你奪回宜都,中護軍必會疲累,再應付周光的大軍,只怕驚險萬分。」

收回目光,君辭再次投向枝江北城的城外:「收回宜都,這是中護軍的使命,這份使命不應由南郡城百姓來分擔。

對付周光,這是我之事,我身為中護軍主將。我傳授他們武藝,給予他們富裕與榮耀,他們依附追隨於我,生死、榮辱,皆與我捆綁,這是他們的宿命。」

中領軍的人辱及他們,她會為他們討回公道,她是他們的主將!

周榮容不下她,他們必然要與她同一陣線,他們是她的將士!

他們是一軍,是一體!

「阿辭,你真有情,也真無情。」

寒風中,是應無臣幽幽一聲長嘆。

有情,對黎明百姓。

無情,對中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