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比的第二日,因著楊澤上場就與中領軍的人對上,他們兩輪四場,全軍覆沒,沒有一場勝出,中衛軍精挑細選出來的幾個人,在單打獨鬥上卻是亦非平庸之人。

中護軍又墊了底,才叫其餘三軍心中舒暢了不少,這才應該是正常的結果。

大起過後是大落,中護軍的人都靡靡不振,一個個垂頭喪氣,君辭衝著秦嘯使了個眼色,安撫這些人,重振士氣這種事情,不能次次都要她親力親為。

她把高毅叫了過來,對他道:“明日至關重要的一場武比,是奪旗。”

高毅是君辭千挑萬選出來的旗手,只是她親自指點的時間不多,臨行前倒是特意叮囑過應無臣,望應無臣能夠著重栽培高毅。

“將軍,卑職會誓死護旗。”高毅雙手一抱拳,發出清脆的拳掌相擊聲音,他擲地有聲表現自己的決心。

“這不是真正的戰場,輸贏於我而言的確至關重要,但我只要你盡力即可。”君辭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腕,“無需緊張,你與我說說,我不在軍中的日子裡,九郎君都教了你些什麼。”

“應先生每日都挑了不少將士與我對練……”高毅心中將君辭當做主公,自然知無不言。

高毅提升個人武藝這一塊兒,君辭留了適合他的功夫,押運糧餉沒有帶上陳腯,就是讓陳腯留下來指導高毅,應無臣每日挑選不同的將士與高毅對練,人數、時辰、甚至對練的地點都是隨時耳邊,有時候大雨滂沱,他也沒有讓高毅等人休息。

君辭聽完頷首:“往日如何對練,明日也將之當做一場對練。”

“諾。”

“下去吧。”君辭原本想要提點一些,卻發現她用不著提點。

蓋因應無臣已經把所有能夠遇到的變故都透過對練讓高毅親自嘗試過,更多的只能看他能不能融會貫通,這一點旁人是無法相助。

等到高毅離去,君辭才攢眉不語。

一直到外面傳來高禹的稟報:“應先生來了。”

君辭轉身,一身月白色廣袖長袍的應無臣便緩步而來,他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好似丈量一般步伐長短一致,君辭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

“因何出神?”應無臣走到她身側,將手中的食盒放在高几上,轉頭看到君辭還在出神。

眨了眨眼,君辭轉身,與應無臣正對上,她道:“方才問了高毅一些事兒,多謝應家阿兄這些日子對軍中費心。”

玲瓏心思如應無臣,只需要一思索,便能明白她在想什麼,他沒有點破,而是謙遜道:“受你之託,自是要上心。”

說完,他一手挽著寬袖,一手開啟食盒,將裡面的瓷盅拎了出來,又取了小碗,動作優雅盛好一碗湯,雙手端著遞給君辭:“有些燙,慢飲。”

君辭低頭看了眼色澤澄亮,藥香滿溢的湯羹,她有些木然地地接過,終究是忍不住問道:“此次歸來,秦嘯與高毅等人,皆言跟著應家阿兄受益良多……應家阿兄,似乎深諳行軍之道。”

無論是給秦嘯等人授課,還是後來幫著君辭看著中護軍,君辭都沒有過多懷疑應無臣有豐厚的行軍作戰的經驗,但是這次高毅的事情不同,沒有親身經歷過戰場的人,是不可能憑空想到那些意外,這是讀再多的兵書都無法參悟透的經驗。

應無臣背脊筆直地落座,儀態萬千整理了他的衣襬,將之整整齊齊搭在膝蓋上,正襟危坐,清寂的眸光星輝點點:“你想知曉什麼?大可直言問我,我不會欺瞞你,正如昨日我告知你龐巍是我的下屬一般。只要是你想知曉的,我都會讓你知曉。”

他黑亮的瞳孔清正剔透,滿眼的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