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周榮派了周成武去了中護軍無功而返,今日一早他醒來才知此事,他顧不得脖子的傷口被扯動,連帶著腦海、耳蝸都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扯著他每一根神經的鈍痛,沙啞開口道:“大、大丞相,君家女……不容小覷!”

周榮所知之中,君辭與元鐸的恩怨,就是元驪為了替宜昌郡主出頭,而引發的不憤。

本只是兒女之間的小事,元鐸為何要鬧得這麼大,他也能夠根據對元鐸的瞭解猜測出一二,無非是幷州的失職,想要重獲他的信任。

誠然君辭能夠在元鐸的設伏之中脫困,險些致使元鐸全軍覆沒,讓周榮對君辭個人之能有了些新的猜測,但也並未興起多大的波瀾,畢竟君辭早有帶著陛下大漠脫困的壯舉在前。

匹夫之勇,又是個剛剛及笄的女郎,周榮是真沒有放在眼裡,平日裡她行事還隨性張揚,到了中護軍倒也裝模作樣擺了些架子,可一月了,也就把中護軍弄得能夠唬人。

不是周榮輕敵,實在是君辭的年紀、閱歷、和性別,都無法引得他重視。

元鐸此刻對他說這些話,周榮也未曾放在心上,元鐸從未受過這樣的重創,心裡咽不下這口氣,他心裡明白。

“載嶽。”周榮語重心長地喚了元鐸的字,“我知你心中不憤,元熙之死,我亦剛剛經歷喪子之痛,明白你心中之恨。

我派了三郎連夜趕往中護軍營地,未曾有半點可疑,僅憑你一面之詞,你要我如何捉拿她?

須知,她得陛下看重,又是君勀獨女,還與應氏九郎有婚約在身。”

元鐸聽了之後急促的呼吸令他岔了氣,劇烈的咳嗽起來,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滲透,少不得又喊了一邊醫官,重新處理傷口。

一番折騰,元鐸也冷靜下來了,他明白他沒有當場抓住君辭,周成武也沒有及時截住君辭,一點把柄也沒有。這個時候無端動君辭,就是與陛下撕破臉,周榮不在意與元猷撕破臉,若是可以,周榮更願意無憑無據殺了君辭,給元猷一些警告。

壞就壞在,君辭背後還有應氏,神秘莫測的應氏,周榮都未曾摸清的應氏。

旁人不知,甚至連周榮幾個兒子都不知,但元鐸知道,兩年前周榮剛剛扶持元猷上位,因為殺戮過重,人心浮動,他急需德高望重的人為他安定人心,周榮親自去見應珅。

應珅未曾允見,令當時風頭正盛,說一不二的周榮很惱怒,周榮派了人暗殺應氏,都是周氏的精銳部曲,然而三千部曲,以為能夠將應氏夷為平地,卻在三日後,三千具屍體橫陳大丞相府。

不過是大丞相府的人發現及時,在還未傳出去就將屍體給處理了,之後大丞相回了晉陽,整整一年未曾至京師,對外包括對周成文幾兄弟的解釋都是因為屠害宗室過甚,引了不少人反撲,暗中刺客太多,這才回晉陽暫避風頭。

也是這一年才給了元猷喘息之機。

自此之後,周榮對應氏多有避讓與忌憚。

應珅嫡幼子公然來京,與君辭出雙入對,更甚者昨日周成武還見二人疑似同帳而眠,可見情分非比尋常,周榮若無充足的證據對君辭動手,也就是與應氏宣戰。

“大丞相恕罪,是末將……糊塗了……”想明白的元鐸不得不服軟,卻仍舊堅持道,“大丞相,君家女,不可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