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辭沿著小路,在天亮之前趕到了金墉城,馬匹的行囊裡有捏造的傳符,她在城門開啟的第一時間順利入了金墉城,從金墉城沿著河陰一直到濟源,一路上君辭走的不疾不徐。

她算過時間,京師的訊息遞到幷州,最快需要兩日,明日天黑前,信會遞到元鐸手中,元鐸若知曉周成略因元照病危,必會立即出發。

在幷州境內對元鐸動手實為不智,可一旦出了幷州,越過高平可入京師的路線就多了起來,她未必能夠成功把人堵住。

所以伏擊元鐸,要在幷州之外,高平之前。

君辭選擇了洛州與司州交匯之地羊頭山!

日落黃昏之前她趕到了晉城,在晉城尋了個食肆歇了一宿,次日午時抵達高平,一路上走的都是官道,若非應無臣給她弄了傳符,她都得繞小路走荒山野嶺。

如此一來,她就得夜以繼日趕路,畢竟繞路更遠。

等她出了司州,抵達羊頭山的時候,整個山頭被晚霞籠罩。

危峰秀拔,勢凌霄漢,霞衣十里,磅礴千丈。

君辭的目光似注入了霞光,變得炫目而又璀璨:“這山裡定有很多肥羊。”

山匪最喜掩藏於兩界交匯之地,退可攻近可守,甚至有些官府,會拿錢給交匯之地的山匪,讓他們去旁人的地方作亂。

似羊頭山這樣的險峻之地,山匪尤為喜愛,這裡易守難攻。

若非有要緊事,她定要去探一探這山林深處,能夠撈到多少錢財。

按耐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君辭守在應城到高平路過羊頭山的必經之路。

應該在明日天未亮寅時(早三點)左右,元鐸會趕到這裡。

她有充足的時間等候,原是打算隨意獵點野物,飽餐一頓,在稍作歇息養精蓄銳,可她剛吃飽喝足,找了顆大樹躺下,就聽到有聲音靠近,馬兒被她拴在隱蔽的地方,她居高臨下看著小路上,幾個高瘦的人驅趕一群人,這群人穿著鮮亮,被繩子一個連著一個套成一串,明顯是被山匪所抓。

山匪拿著不同的兵刃,面色兇惡,粗聲粗氣驅趕,誰也不準走得太慢。

被抓的約莫有五六人,看著不像是一家子,有個長得唇紅齒白、眉清目朗、儀表堂堂的少年郎,穿著華貴的絲緞衣袍,一眼望去,鶴立雞群,他與一名面無表情,眉目冷戾,眼藏兇光的人站得近,那人始終有意無意護著他,看來是主僕。

另外幾人其貌不揚,穿著乾淨也算體面。

君辭坐起身,目光透過枝葉掩映,看向這群人,不多時那目中有兇光的青年便將犀利而又敏銳的目光投過來,精準無比尋到了君辭所在之處。

君辭也不閃不躲,由著他看。

如此敏銳之人,身上並無傷,行路間步伐穩紮,一看就是練家子,那樣的目光非見過血殺過人不能有,這可不是尋常人,只怕比窮兇極惡的匪徒也不遑多讓。

“看來不是我一人打山匪的主意。”君辭摸了摸下巴。

這顯然是以身做餌,深入敵營,可惜不能看場好戲。

她又躺下去,閉上了眼,約莫歇息了三個時辰,才撐起身,伸個懶腰,雙臂枕頭望著掛在樹梢上的玄月:“不知九郎君此時在做何?”

想到了應無臣,想到他為自己備下這麼多好用之物,等她破壞了周氏的牧場,回程時再來看看這羊頭山的匪窩還有沒有漏網之魚,或許能撿點錢財,就能買點精貴之物回去贈給九郎君。

美滋滋想著想著,她的耳朵動了動,臉上笑意一斂,迅速坐直身體。

抱著樹幹一轉,就躍到另一邊,不疾不徐跳下去,幾個縱身到了馬兒旁邊,手在行李裡一模,一手的墨汁迅速塗在臉上,而後繫上黑色的面巾,額頭依然光潔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