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族,由來是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這人因為憤怒,或許還摻雜著一絲對君辭的不服,嗓門極大。

他的話一出口,隨錢宇等人趕來的人紛紛低下了頭。

就連趙醇也沒有反駁,只是垂在腿邊的手緊緊握成全。

君辭緩緩轉過身,寒涼的目光落在一臉憤然的年輕小將身上:“你,在質疑我?”

盛夏的清晨,有涼風從山嵐拂來,吹到身上,禁不住就打了個寒戰。

君辭是年少,但她上過無數戰場,殺過數不清的人,殺過人的人,無論年歲高低,眼神裡都會透出一種如刀鋒般利的光。

這種眼神,並不是養尊處優,從未殺過人的貴族少年能夠承受。

反駁的少年只覺得君辭的目光像極了一種隨時能夠將他撕碎的野獸,他的後背冷汗直流,雙腿開始發軟。

“將軍息怒。”秦嘯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將害怕的少年擋在身後,對君辭抱手躬身,“尊卑有序,是為禮法。將軍允下民向我等挑釁,實屬折辱我等,杜幢主心生怒氣,一時激憤,忘了身份,還請將軍海涵。”

“尊卑有序,是為禮法。”君辭別有深意一笑,“原來,你們眼裡還有‘禮法’二字?身為軍中之官,無紀無律,享樂博戲,你們何處守法?

我為將軍,你們是將士,我出言你們駁,你們何處知禮?

尊卑二字出你們之口,滑天下之大稽!”

君辭毫不留情地奚落了二人,卻仍舊沒有停下,她抬眼望著漠北的方向:“你們是將士,你們的職責是保家衛國。我十歲上戰場,兩軍對壘,敵軍不會聽著你高喊‘我是貴族’而不落下亡命的刀!

你們身為幢主,身負一幢上千人的性命!

敵人,不會因為你們是貴族,就避讓你們手下計程車卒!

戰場上,只有實力才能活命!

只有武力,才能取勝!

只有能力,才能減少犧牲!”

她的話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收回的目光凌厲落在秦嘯二人身上:“我一日是你們的將軍,我手下的人就得按照我的話行事!

無能接受,便給我滾!”

“你!”君辭不但奚落還毫不留情面,就連秦嘯都忍不住惱怒,抬起頭目光沉沉與君辭對視,少年眼中是被羞辱的難堪,以及極力剋制的火氣。

君辭仿若未見:“這裡,我說了算!我不管你們出身,也不在意你們阿耶是誰,阿翁是誰,想要得到我的尊重,就拿出你有資格被尊重的本事。

想要高門郎君的禮遇與逢迎,脫下這身衣裳,回你們府邸,自有大把奴僕滿足你們!”

說完,便不在二人身上浪費時間,揚聲道:“今日全軍設擂,人人皆可挑戰,明日亦然。哪怕只是最末等計程車兵,只要有膽氣,皆可向我挑戰!”

她身為將軍,出身高門,一樣有胸襟有自信接受全軍任何人挑戰,秦嘯等人臊得臉疼。

丟下一句話,君辭健步邁下高臺,一步步迎著四方敬畏的目光,走出了校場,走出了營地,原本只是想要將十幾匹馬兒牽回來,卻在營地外,正好遇上了太僕寺的人。

“都尉,小人是奉太僕卿之命,給都尉送馬兒來,一共五百二十四匹,都尉請過目。”一到門口就遇見了君辭,太僕寺的人自然直接與君辭交接。

君辭把每匹馬兒過目了一遍,拿出印章,在送來的冊子上蓋了印,就把人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