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看她車龍頭兩側各掛著一個大包袱,身上還挎著個書包,以為是學生定做衣服的布料,趕緊走過來幫忙。

“這周勞動課去農場幹活了,結束得有點晚,還得回學校拿書包,可不就晚了。媽你看這是啥?”

她把其中一個大包袱開啟,露出嶄新的搪瓷臉盆。

“嚯!”徐母倒抽一口冷氣,“你哪來的錢買的?不會把同學給的定金霍霍了吧?家裡臉盆不都有嗎?花這冤枉錢幹啥!”

作勢要打她。

“才不是!”徐茵嘚瑟道,“這是我勞動表現好得的獎品,不僅有臉盆,還有毛巾、豬肉呢!”

說著,從另一個包袱裡提出一刀豬肉。

本來她是不想把肉塞包袱裡的,可擔心沿途被人看到。

畢竟成刀的肉,一般人家也就逢年過節會買。

平時稱個半斤就算開大葷了,這麼大一刀肉掛車龍頭,太惹眼,只好委屈包袱了。

“豬、豬肉?”

看到這刀五斤的豬肉,徐母眼暈了,“真的是獎品?沒霍霍定金?”

“我騙誰也不會騙您啊!真的是獎品,喏,這還有獎狀呢!”

看到獎狀,徐母不禁喜笑顏開:

“哎呀老頭子!咱閨女得獎了!還是大獎呢!獎品可豐盛了,有臉盆、毛巾、豬肉……死老頭你人呢?又躲茅房抽菸了是不是!!!”

徐茵帶回來的臉盆、毛巾,被徐母如數藏進臥室的櫃子:

“留著給你當嫁妝。”

徐茵:“……”

慶幸豬肉不禁放。

“今兒晚了,明天燒紅燒肉給你吃。”徐母喜滋滋地說。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個別發展快的地區,肉票和布票一樣都取消了。

但名陽縣這邊雖說也放鬆了農產品市場,允許農民上街賣點自家養的雞鴨鵝和蛋、種的菜蔬、淘到的山貨什麼的,但豬肉依然供不應求,因此肉票還沒取消。

城裡戶口每月有定額的肉票領,哪怕只有半斤八兩,那也是新鮮豬肉啊,鄉下就沒這麼好了。

好在這兩年,養豬不再僅限村集體了,家庭戶想養也可以報上去,但年終需要上交一頭任務豬。

村子裡勞動力富裕的人家都會養上幾頭豬,就是要等年關完成了上交任務才能殺來吃。

老徐家當時也想養兩頭來著,一頭交任務,一頭殺來吃。

儘管他家勞動力不富裕,但有兒媳婦啊,使喚起她來丁點不心疼。

但養豬不比養雞鴨,豬圈面積大。

老徐家前後兩個院子,前頭起了兩間廂房以後院子小了一半,旁邊還有一口飲水井,蓋了豬圈就沒院子了。

後院一側是柴房、茅廁,另一側種著四季時蔬,再後頭是自留地。

蓋豬圈就得破壞菜地,委實有點捨不得。

加上原身當時堅決反對家裡養豬,覺得養豬太臭。

哪怕不需要她割豬草、煮豬食、清理豬圈,也覺得沒面子,回頭城裡的女同學們該笑話她了。

就這樣,老徐家沒養豬,到了年底花錢買豬肉。

橫豎她家有個掙工資的大兒子,錢倒是比旁人家寬裕些。

不管怎麼說,日子比早幾年好多了,過年買上半扇豬肉,痛快吃幾頓,餘下的煙燻、鹽醃,省著點吃能吃到次年夏收。

尤其像徐母這樣精打細算的,吃到入秋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