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告訴你】

在其他人安撫有些精神失常的蒙·鐵骨時,隊長與莫林來到了篝火的另一側,他們低聲交流。

在隊長的手中,有著一本小小的獸皮手冊,上面有著娟秀得不似土著的字跡,那是昔日土著先祖留下的說明書和警戒詞,裡面闡述了惡魔一般的寄生蟲與摧毀聚集地的魔獸群落的故事,但可惜的是,土著從未真正嘗試去理解其中記載的歷史,只是將其視作信仰的一種考驗與警示。

故而他們將其供奉在先祖的聖像前。

白之民隊長閱讀了它,他知曉自己手中的是前人的遺留,背後的門就是通向土著真正聖地的鑰匙,不過需要四把鑰匙齊聚,才能開啟這扇水晶大門。

只是,他從手冊中憂心重重的描述中知曉,在這空腔周邊,有著一個隱秘的水下管道,那是個獨立於水晶大門的水下通道,只需要藍色的鑰匙就能開啟,是騰瀾部留下來,讓自己的部族在未來可以率先回到聖地的暗道。

從那裡,他們大概可以繞過這扇堅固的水晶之門,嘗試進入這遺蹟中,得以倖存。

但蟄伏在遺蹟中的惡魔,那些怪異的噬腦之蟲恐怕也因為這浩大的風暴而甦醒活躍。

它們現在還是野獸,還沒有智慧,但倘若他們得到了自己等人的肉體,得到了足夠聰慧的大腦……

甚至,它們順著自己用藍色鑰匙開啟的門,離開了遺蹟,來到了這片廣袤的海洋……

【莫林,我這裡還有一份水下呼吸藥劑,我將它交給你,你找準時機,嘗試回港口找救兵,讓子爵大人他們過來救我們出去——這裡的秘密絕對不能讓太多人知曉,尤其是遺蹟中可能存在的惡魔……我們絕對不能讓它們被釋放出來!】

【隊長……還是你出去吧,我也不謙虛,咱們所有人中的確是我最會游泳,但我記得你的孩子馬上就要……】

【莫林,我相信你不會拋下我們,而如果想要找來援軍,只有你才有最大的可能從暴風雨中倖存——至於我的孩子,你不覺得,保證這裡的秘密不被洩露,也是一種守護嗎?】

【……我絕對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嗯。】

男人在昏暗的燈火中逐漸陷入沉思,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以他的見識,他只知道土著的聖地可能是一個迷宮雛形,而迷宮內部有著吞噬人腦的兇惡寄生蟲——這並不奇怪,甚至在整個世界中都不算是少見。

問題在於,他應該怎麼選擇?有著藍色的鑰匙卡,他們的確可以嘗試透過水下通道冒險進入迷宮內部,但如此一來,倘若他們被內部的寄生蟲吃掉,他們知曉的秘密通道就會被發現。

惡魔一般的寄生蟲,就可以從他們開啟的門戶中離開。

那個時候,就是他們將惡魔釋放出來了。

就像是那些不知不覺地探索迷宮,就將災禍帶給家鄉的冒險者。

【有人在我腦子裡說話?!是誰?!是誰!!】

【這個地方有鬼,有鬼啊!它要把我們都吃了!全部都吃掉……但是為什麼,我為什麼感覺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好像不是被吃掉,而是融為一體……嘻嘻,哈哈哈哈!!】

【清醒一點,莎爾!守住心神!這是怪物在用靈能侵蝕你的心靈,它力量很虛弱,只要振奮一點……該死,陷入癲狂了嗎?!】

【隊長,殺了他們吧,這些人已經瘋了……而且,我們真的沒有食物了……】

地底深處,彷彿傳來了奇怪的響聲,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反覆撞擊著巖壁,以一模一樣的節奏規律地撞擊著,令大地搖晃。

而隨著這震盪,一陣陣靈能波動擴散,令所有人都陷入癲狂。

在混亂中,在飢餓中,在瘋狂中,在互相提防的恐懼中,所有人開始拔劍相對,白之民男子示意一位個頭比較矮的年輕男子離開,然後一個人擋在了腔室的狹隘通道口。

直到現在,白之民男人還有著機會,他還是能單獨逃走,開啟水下的通道,前往遺蹟內部,冒險活著。

這個選擇,可能為自己的家,為自己的妻子與孩子帶來災禍;但也有可能倖存,與自己的家人度過幸福快樂的一生。

選擇‘希望與生存’的延續。

還是,選擇‘絕望與必然’的死去?

死在這個狹隘,褻瀆,又充滿著陰森氣氛的海下腔室?

他必須要做出抉擇。

【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開啟那扇門。即便我們能倖存,但倘若讓那種寄生蟲被釋放出來,造成的災難之大,絕非哈里森港能夠承受……至少伊芙琳和伊恩不可能倖免】

舉起劍,面對昔日的同袍,他心中甚至有些解脫地想:【請原諒我的自私吧,我不能帶著戰友活下來,但我得做點什麼……即便是伊恩還沒有出生,我也得為他做一個榜樣……】

【倘若日後子爵他們發現了我們的屍骨,結果看見我們為了活下來互相殘殺,吞食屍體……唉,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成為食人者的兒子……至少不能讓他帶著這種被歧視的標籤長大……】

【最少,即便是死,我也得作為一個會令孩子感到驕傲的,充滿榮耀的父親死去】

【伊芙琳……伊恩……我……】

【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