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呢喃,簡直就是有一道光束從韋格斯的雙目中溢位,他緊緊按住自己血管鼓動的額角,幾近於咬牙切齒次地聆聽那些靈能印記中傳遞而回的聲音——那些幾近於從心中迸發出的聲音。

“緊隨而來的土著戰爭,大風暴,入侵城內的海獸,巨大的鱷龍……”

他跪在獨木舟上,黑髮的騎士緊閉雙眼,但實質化的光芒仍然穿透眼皮,照射在周邊的海面上:“被城衛兵和孩童擊退的鱷龍,被阻攔的兩頭海中巨獸……”

“天才,希望,寧肯為了保護他而耗費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

一滴一滴的血液從眼眶,口鼻與耳中溢位,滴落在潮溼的木板上,不住地溢散。

但韋格斯卻沒有半點停止這幾近於主動將自己推向靈能暴走的舉動。

他甚至反而咧開嘴,笑了起來:“重傷的舅舅——天才的靈能孩童!”

“原本吸黑菇的廢物垃圾,最近這兩年卻因為外甥的覺醒而恢復正常……有沒有可能,是看見一個年輕的天才見獵心喜,殺死了那個人渣舅舅,所以自己取而代之,順便隱藏身份在此地呢?”

“而對方,正是可以協助一隊城衛兵,就能擊退山主的天才……是啊,既然是土著全力入侵,區區一個普通的八歲靈能者,又怎麼可能擋得住精銳土著的突襲?”

“他必然有所不同,亦或是說,天才的難以置信!”

“——所有的線索都匯聚了!”

抬起頭,韋格斯轉過身,縱然血液仍在不斷滴落,但他還是睜大雙眸,用那墨綠色的瞳孔看向哈里森港的方向:“伊恩!就是這個名字……就是你!”

“現在,就剩下最後的確認步驟!”

沒有絲毫猶豫,騎士站立起身,他擦了一把滿臉的鮮血,然後用帶著笑意,已經強行壓制,可卻仍然無法完全忍住的聲音低語:“確定,那個舅舅的的確已經被替換成導師……”

“找到,那個舅舅的屍體!”

獨木舟無風自動。

在昇華者的力量催動下,無形的船槳劇烈地搖動著,令小艇急速前進。

而它前進的方向,正是哈里森港的東側。

哈里森港東側,湖林。

騎士沉重的步伐在厚密的腐葉地中拖動,帶起喧譁的枝葉破碎聲。

雖然騎士滿臉鮮血,散發出對於各種狩獵者而言非常美味的味道,但是卻沒有哪怕是半隻野獸敢於靠近這位黑鎧黑髮的男人。

無形的源質滾動著,從他身上溢散,捲動,朝著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不會在城西,那裡兩年前還極其危險。也不可能在官道,那裡商隊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

“只有可能在東邊——東邊的湖林!”

幽邃的綠眸中閃爍的是堅定且漠然的光,韋格斯此時正在全力施展自己的手段。

蜘蛛。

蜘蛛,是會織網的生物,以昆蟲為食的獵手。

但,或許有不少人並不知道,蜘蛛的近親,其實是那些在沙中蟄伏的蠍,於海中橫行的蟹。

那些以甲殼包裹自己,保護自己,有著堅固的甲冑與堅殼的‘騎士’。

昔日不滅之城的學徒,如今的巡監騎士,當年正是修行沙鎧學徒與巖鑄騎士的昇華者。

只是,在那場導致導師突然離去,令巡監騎士團大半陣亡,所有的長輩,師兄與熟悉的人都因此而死的黯月動亂後,誰還膽敢繼續修行這禁忌的傳承呢?

只能冒著畸變的風險,以數十年來都無法進階為代價,改換門庭。

昔日真形·不動堅城的騎士,如今血脈·琺琅蠍蛛的修行者,並不靠物理意義上的網來狩獵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