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

守著藥園子的是個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園口小屋裡,像在繡花。

遠遠兒就見到她的手像抽筋、發了羊癲瘋一般,捏著細針在花布上穿梭。

白山靠近了,才發現老太太原來不是在繡花,而是在縫縫補補。

她在把一塊一塊顏色不同的花布密密地縫合在一起,像是在打補丁。

打補丁本是貧窮人家不捨得丟掉壞了一點的衣服,而用同色或是類色的布去縫補破洞,這是勤儉節約的行為。

可老太太卻好似單純是愛好,她不是在給衣服打補丁,而單純地在縫布。

那布料厚嘟嘟的,有些是布,有些則似乎是皮。

這麼混合在一起,顯得格外詭異。

至少這個行為,就不是正常人會去做的。

小梅姑娘喊了聲:“姑爺來啦!!”

老太太這才抬起了頭,白山捕捉到一絲狠厲、怨毒、令人毛骨悚然的神色。

但顯然,這個狠厲並不是針對他的,而只是一種未曾來得及收回的慣性,下一刻,老太太的神色就變得平和了。

她“哦”了一聲,道:“姑爺隨便看吧,看上了哪個草,哪個果子就直接拿吧,不用與老婆子說。

你是幫小姐的,這藥田就算你翻了個底朝天,老婆子也不會管,但若其他人來,嘿嘿......”

白山愣了下。

這宋家難道還有內部矛盾?

正常來說,老太太這話肯定是說給小梅姑娘聽的。

然而,小梅姑娘卻似乎沒有半點自覺,好像沒聽出老太太話裡的這個意思。

白山疑惑了下,忽地心頭一震,側頭看向小梅。

小梅臉頰慘白,雙唇紅豔,裹著那大紅的衣裳、血漿似的繡花鞋,躺下來就是具美女屍體。

忽地,白山心底生出一種陰冷的感覺。

也許,沒有聽出老太太意思的人是他。

老太太這個“其他人”的重點,不在“其他”那兩個字上,而是“人”字上。

若小梅姑娘不是人,那也就不是其他人了。

小梅感受到他的目光,抬手抹了抹臉,“今天忘塗胭脂了...”

白山:...

小梅也就嘟囔了聲,然後糯糯道:“姑爺,拿吧,都是自家的東西。”

白山看向那老太太道:“我要一株清波蘭,還要......”

話還沒說完,老太太道:“自己拿。”

小梅道:“姑爺,我幫你拿。”

說著,小浪貨就鬆開白山的手,跑了出去,踮腳在藥田小徑間側身走著,待到了一處波浪般花瓣的奇特花處停了下來,遠遠喊道:“姑爺,清波蘭要一株,對吧?”

白山道:“對。”

小梅“刷”一下,就把那奇花給連根拔了出來。

然後,又依著白山的吩咐,分別摘了三顆紅線果,九片金葉薄荷。

白山看著面前這些資源,若是他去買的話,怕是沒兩千多兩銀子拿不下來,而且還需要時間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