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麼?是誰這麼幹的?快告訴孤王!”

“是、是譚淵將軍啊,不是殿下您讓他看管那些人的麼……”

徐凱看著他、遲疑地道。

朱棣真的是又氣又急、狠狠地跺了跺腳道,

“你跟我來!”

接著、二話不說,連件鬥蓬都沒披就朝著那降卒的營地趕了過去,而徐凱和柴靖南、武平文也立刻隨後跟了過去。

離著還有一段距離,憑著對戰場的敏感、便已經能夠聞到夾雜在空氣中的血腥氣味,朱棣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等來到那座降卒營前,只見譚淵正指揮著手下士卒、將已經死去的本地降卒們的遺體整齊地擺放好,並正要將大營打掃乾淨。

果真出了這樣的事情——

眼前這一幕、讓朱棣頓時覺得彷彿從胸口中湧上一團火熱的東西,眼前竟然一陣陣的發黑,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身邊武平文的手臂、才沒有當場摔倒。

見他身子有些搖晃,武平文和柴靖南連忙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關切地問道,

“四叔、您沒事吧?”

“四爺、您怎麼樣?還好吧?”

朱棣抬手用力地按住額頭、緩了半晌才掙扎著道,

“將譚淵叫到孤王的面前來……”

有隨侍的親兵跑去叫了,譚淵聞聽、連忙扭頭來看,這才發現燕王殿下已經來到這裡,便快步走過來,心中也很是不安地施禮道,

“末將見過燕王殿下。”

“譚淵,孤王且來問你,”

朱棣的聲音發抖、指向那些降卒們的遺體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你快回答我!”

“殿下!”

見燕王已經氣得面色發青、渾身顫抖,譚淵嚇得連忙撩戰袍跪倒、道,

“請殿下息怒,這些人不服管束、不守軍規,在夜裡依然吵鬧不休,殿下您令末將負責管理此營,末將自然要對他們的行為加以……”

“你給我住口!”

不等他說完,朱棣便氣得打斷了他的話,

“本王讓你管理,是讓你來照顧他們!不是讓你將這些人全都給殺掉的!他們不過是些平民百姓,本王既然已經答應天明時就要讓他們回家,你因何還要做出這濫殺無辜、草菅人命的事情來?!”

“殿下請容末將解釋!”

譚淵向上磕著頭道,

“這些人都是本地的壯士,昨天夜裡在末將要求他們守軍規之時,他們非但不聽、還冷嘲熱諷!而他們又不願歸附我軍、不願歸附殿下您,象他們這樣的人若是不殺,恐怕日後會成為大患!”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這些、還象話麼,”

朱棣呻吟般地嘆息道,

“按你的說法、所有敵人都該殺盡不是麼?那麼敵人又豈是能殺得盡的麼!自從北平起兵以來,除了我燕王府原屬的那三萬護兵,其他將士們哪個不是後投奔歸附而來的,若似你這般多疑、我這軍中何來的十餘萬忠誠部下?!”

“這個……”

被朱棣這一番訓斥,譚淵頓時無言以對、沉默不語。

事已至此,又不可能因此便斬了譚淵,朱棣無奈之下、只得轉向了徐凱道,

“徐將軍萬務恕罪,此一慘事均因孤王管教屬下不嚴而導致的,小王在此向你賠罪了。”

說罷,只見朱棣一撩戰袍、竟然朝他單膝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