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嘉在黃公公的帶領下入了殿。

她離大殿越近,她的心就跳的越快,畢竟雖然已經決定不再招惹他,但前世耳鬢廝磨還歷歷在目,她實在是不能不緊張。

她害怕他,也討厭他,但是並不恨他。

在東宮的那三年,雖說他並不是真的愛她,但她吃穿用度無疑是最好的,近乎奢華。

辛月公主曾經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南海夜明珠,平時視若珍寶,輕易不肯拿出來賞看。

但她當時住的芷蘭殿裡,有三顆這樣的拳頭大的南海明珠,夜裡能讓大殿有如白晝,所以經常被她拿來當燭火使。

即使她撞破了他和蘇如慧之間的感情以後,他也沒有虐待過她,依舊對她一如往常。

而後來李家的那場滅頂之災,如果沒有太子殿下幫襯,李家上上下下早就亡了。

更何況,她想,他本就是太子,這個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之一,她若恨他,又能怎麼辦呢?

就當她沒出息,她這一輩子,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好好的,活到頭髮花白,壽終就寢。

捏了捏小拳頭,抱著一腦袋的想法,她走到了他面前。

想的太過入神,他定定的看了她有一會了,她才回過神來。

她只敢匆匆掃他一眼,眼神便停在了他用金線勾了的紫色對襟長衫的袖口上。

“殿下......請殿下恕罪,臣女想要回之前送給您的那個荷包,那個本來是給臣女兄長的,不想底下的丫頭弄錯了,才陰差陽錯送到東宮來,待臣女回去定給太子殿下送兩幅上好的字畫賠罪。”

不等他開口,她便低著頭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看著很是怕他的樣子。

他有這麼可怕嗎?趙懿轉著手裡的玉石,勾起嘴角。

以前倒也見過她幾回,只記得是個乖巧的閨閣女子,倒也沒有怕他成這樣,連抬頭都不敢。

他扣了扣桌子,隨手在旁邊的盒子裡拿出了那枚荷包:“送兄長?送兄長送鴛鴦?”

李寶嘉有些懊惱地咬了咬嘴唇,這是她習慣性的一個小動作。

雪白的貝齒在嬌豔欲滴的紅唇上咬出了一個小小的牙印,讓人無比的有破壞慾。

很想看看......她哭起來是什麼樣子。

趙懿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面上卻不顯分毫。

李寶嘉伸出手指,指著本就繡的不太好有些歪的鴛鴦弱弱道:“殿下...其實...其實這個是鴨子,只是看著有些像鴛鴦罷了。”

趙懿也不知道信沒信,用手勾著荷包的帶子把玩:“是嗎?”

這副姿態,和前世他那個惡劣的笑容漸漸地重疊在了一起。

那個時候的他最喜歡將她放在腿上,一邊捏著她的手指把玩,一邊似笑非笑地問:“是嗎?嘉嘉是這樣想的嗎?”

李寶嘉把頭埋的更低了。

心裡卻想道:“反正你又不喜歡,以後還會送給你那個心頭好,你管它是什麼圖案。”

趙懿抬起頭:“心頭好?”

李寶嘉愣愣地:“啊?”

趙懿盯著她的嘴,他可以肯定她現在沒說話。

但是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嚇死我了,剛剛還以為我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突然間說什麼心頭好。

他笑得如沐春風:“孤是說,這個荷包孤很喜歡,是孤的心頭好。你再給你兄長做一個吧,這個就留在這裡。”

“啊?”

原本他想等她進來就把荷包給她,但是不知怎的,他現在突然不想還給她了。

李寶嘉急了:“殿下...你不能這樣...你...這本來就是我的...”

因為著急,她眼角都沁出了眼淚,眼尾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