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儲備糧?”李寶嘉愣在原地,這、這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趙懿將眼簾垂下來,沒什麼表情道:“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這不僅僅只是一句詩,更是事實。”

李寶嘉的臉都白了,她從未接觸過這樣恐怖的事情,人……也會吃人嗎?

趙懿看她被嚇到,頓了頓又說道:“越往裡走便越是如此,你現在若想回去,還有機會。”

他說這些話的意思並不是想要嚇她,只是他知曉她向來天真,不想她到時候再輕易相信他人,在這裡受到傷害。

畢竟這裡的人……

李寶嘉搖搖頭道:“我不回去,等這裡的旱災好了,這些人就都能夠吃飽飯了,我們不是為了這個才來的嗎?”

趙懿沒有再說話,如墨的眸子望向她,她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她的眼睛形狀很圓,像某一種小動物,眼眸裡水潤潤的,好像能夠看到他的倒影一般。

趙懿看著他一片天真的樣子,將自己內心的邪火壓下,面上又是一片溫柔的笑意上來。

自從著上一次她說要嫁給黃雲清開始,他的內心就像燒了一團火,時常有一種撕碎一切的慾望,他知道自己那個病可能又要犯了。

現在這些病症還不明顯,前世自從李寶嘉去世以後,他這病就像是突然爆發期到了一般,嚴重的時候神志不清,認不出任何人,像一個只會殺戮的怪物。

這頭痛時常折磨著他,一次又一次,他曾經疼的徹夜難眠,一晚上腦子裡都是李寶嘉的身影,只有想著這個,他才會好受一些。

前世他讓太醫給他開了些虎狼之藥壓制,但這法子治標不治本,還極其的損害身體,因此在位十餘年他便和李寶嘉合葬在了一起。

太醫曾經與他說過,他這個病,若是能夠控制住自己,時常清醒著不發病,那便不用喝藥,於身體無礙,就是精神上受些折磨。

自從他重生回來再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頭痛和這種暴虐的情緒已經許久沒有再出現了。

直到前日她說要離開他去嫁人,他分明知道在他的干涉下不會成功,但還是止不住自己內心那些黑暗的想法和越來越難以忍受的暴虐氣息。

但是他很怕會嚇到她,那一次……已經將她嚇住了,這一次他只能一直忍著,裝出這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假裝前幾日這些事沒有發生。

她就像一隻膽小的兔子,只要一嚇就會把自己縮回去。

他給她和他自己定了一個期限,在這次回京城以前,她若是還執意要逃離他,那就算是綁,也要將她綁在他身邊。

他的眼底閃過幾絲陰沉,黃家這事他雖然早就知道,但他只要想到有人在心裡想著她,還將丫鬟當成她做了那種事……若不是怕惹得李寶嘉生氣,他定然不會就這樣輕飄飄的放過他,大卸八塊也不為過。

李寶嘉壓根不知道他心裡這些彎彎道道,只是情緒也低落了下來,想來剛剛那些畫面她還是沒有忘記。

她問道:“殿下,這一路上這樣多的災民,朝廷沒有發賑災銀下來給他們發放糧食嗎?”

趙懿道:“已經發放過好幾次了,但人數太多,加上週邊這些城這幾年也受到了些波及,因此必須先保全他們。”

他沒有說的是,前頭那些銀子估計還有不少進了荊州這些貪官汙吏的袋子裡,因此明明發放了夠多的賑災銀,經過層層剝削,到老百姓手裡頭的,塞牙縫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