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娘見到季離唇形所說,先是一愣,但清雅的面龐卻並不顯驚訝。

“先吃飯吧,餓了一天,吃過再說。”

“娘,吃飯不急,還是該先為您治好耳疾的。”

說完,季離就站起來走到聾娘面前,俯身伸出雙手,覆上了聾孃的耳。

隨後便是紅光泛起。

這孩子。

聾娘沒太細心感受,她聾了這許多年,也沒少求醫問藥,卻都不得治。

實話說,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饒是今日收了個會醫病的義子,一直想著的也是能治好就治,治不好也不妨事。

本就沒什麼期許,便也沒什麼歡喜。

倒是仙兒,方才還坐在一旁,這會兒卻湊了上來,幾乎是貼著季離的手在瞧。

季離這紅光於她眼中,不是修來的意,也不是功法的體現,自然是好奇的。

“孃親,好了。”

季離說過這一句,就回過身,慢慢的坐下。

他一直咬牙忍著,動作故意放緩,是不願被聾娘看出端倪。

只因方才梨樹先是吸受痛苦,然後才開始醫病,季離感同身受,當然是知曉的最清楚。

這痛苦,就像是有人,瞬間扇了他千百個耳光!

也就是說,聾孃的耳疾,壓根兒不是什麼病,是被人硬生生扇出來的!

當時,孃親該有多痛!

季離這會兒,卻只覺心中更疼,如此,便是深深的記下。

這掌摑之人,日後定要尋到!

而聾娘倒是沒瞧出她這義子有何不妥。

她如今聽著世間的一切聲響都十分清楚,還真不太適應。

尤其再不用靠眼睛來分辨唇形,戲臺上李師師的琴音,也不必再憑心去想。

這種感覺,十幾年間是頭一回,難免還是有些激動。

“嗯,快吃飯吧。”

聾娘說話間,眼中卻已是些許溼潤。

聾聵了這好些年,早就棄了求醫的念想,沒成想才收了個義子,耳疾便治好了。

而他定是時時都把自己這耳疾放在了心上,真當一回事記著的。

這義子,看來自己的確未曾看錯。

如此想著,聾娘自然怎麼看季離,怎麼都是順心順意的,更是喜歡得緊。

“喲,我這外甥跑了一天,才曉得回來?你孃親不捨得打,看我待會得空,不抽你幾鞭子。”

鳳娘一直忙忙碌碌,二樓紅倌人來客,她自要去迎。

而恰好經過季離身邊兒,說上了這一句,眼看還要再走。

“妹妹,知道我不捨得,你還敢打?”

“姐姐只顧護著兒子,就不管妹妹了?”

鳳娘邊走邊說,可才說過這一句,卻是愣住。

要知道,她方才可是面對季離,身後才是聾娘,本就是想揹著她和季離開個玩笑,聾娘自然是不可能讀的清唇語。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