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只是一柄劍。

季離雖說知曉真相,卻仍是儘量冷靜平寧。

非是他能不怒形於色,而是他不想在這使臣進城之際,被外人看了笑話。

其實他此時真的已經很生氣,只想走上前去。

不僅生氣,更是覺得,這很沒道理。

活了這麼大,他一直以為世事不論大小,總能講出道理。

為人處世,他也自有一套道理可論。

例如他自知活不長久,便從不欠人也從不施人,一人事,一人畢。

可這件事,當真是到走哪兒,道理都是講不通的。

季離想到這兒,瞧了一眼身旁仙兒。

原來她那句話還是問的早了些。

若仙兒此時再問起他和季玄龍是否有仇……

如此看來,仇,還是有的。

說不走運,也的確是很不走運。

季離很生氣,心中憤懣難平,所以就想著該去何處找人講個道理。

而仙兒素來心細,察覺到季離呼吸突然急促許多,疑惑的偏頭看他,才發現他牙根緊咬眉峰深鎖,似乎是在極力的剋制。

“少主,您怎麼了?”仙兒伸手託在季離臂彎處。

聾娘早有過交代,說這少主身子骨弱,要多注意。

因此仙兒只當是季離身體不適,打算扶他先行離去。

“我沒事。”季離右臂一讓,就讓過了仙兒的手。

他正考慮到何處才能找個說理的地方,也是沒甚心思體會仙兒的親近。

這時,使臣騎馬,已來到麒麟兒近前。

“南勝使臣張之良,見過二位世子。”頭前騎馬的男子語態雖說恭敬,但僅是略微低頭,絲毫沒有下馬的意思。

按理來說,張之良面前二人,一位梁親王世子,一位明王世子,不管單挑出哪一位,以他明面上區區錦衣督管的身份,都要倒頭拜下。

就是那鎮南將軍之女白靈兒的身份,也穩穩壓過他好幾頭去。

可今日,他卻無論如何不能下馬躬身。

因為他身後的馬車裡坐著的,便是南勝公主,劉治容。

同時,也是整個南勝國所有男子的意難平。

公主北上,在他們眼中卻是下嫁,此舉不只是為結親,更是為了許多許多事。

其中之一,就是想著神皇能治癒公主眼疾,讓這南勝舉國上下的心頭肉能重見光明。

所以此次前來,便是為了面見大乾神皇陛下,只要眼疾能醫,他日成婚之時想來也能方便些。

“張督管……免禮。”李睦見張之良並沒有行禮之意,心中不悅,可也不能當著公主的面失了大乾體面,只得忍氣回應。

“李睦世子,殿下一路上山高水遠車馬勞頓,還望能早些前往使臣驛館歇息。”張之良於馬上拱手,再次低頭。

這已是他能做的,最大限度的禮節。

此次前來,若無公主,那就算是為了南勝躬身折腰,他也會依舊笑的燦爛。

可公主在側,他便是代表了整個南勝,同時代表了公主的腰桿。

既是腰桿,怎能說彎就彎?

所以除了大乾神皇,他不會禮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