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活不久,做小廝還銀兩,可能做不夠一年。”季離想著還是應該告訴人家自己快死了這件事。

總不能小廝做著做著,自己死了,銀兩還未還清。

自己倒是了無牽掛,欠人家的銀兩讓人找誰去要?

季離從小就養成了不欠人情的好習慣。

他知道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便生怕欠下的人情債過多,走也走不心安。

“不是小廝。”聾娘眉歡眼笑,模樣瞧著比季離胳膊上的梨花還要動人。

“那是,瞧病的大夫?”季離仍是略有猶豫。

他這梨樹,只有吸納夠了痛苦,才能醫病。

平常積攢一段時日,給人治個頑疾還算尚可,但要說當個郎中每日看診,要他上哪兒尋那麼多的痛苦來?

“不是,是我這青仙樓,還缺一少主。”聾娘笑彎了眼,終是不再逗他。

不知怎的,她對這少年好感頗盛。

許是當年她掉過一胎,若順利產下,也該是季離這般年紀?

“少主……需要做什麼?”季離有些茫然。

青仙樓可是青樓。

青樓少主,該是個什麼職務?

季離實在想不通,他可真的是身無長物。

除了當個小廝,或是憑這梨樹的神異醫些病痛,他還能做些什麼?

“少主,自然什麼也不必做,在這青仙樓,除了我與鳳娘,便是你說了算。”

“什麼也不必做,那……大概每月幾兩銀?多久能還夠五十兩?”季離輕聲試探。

雖說他沒資格討價還價罷,但畢竟自己欠下的債,總要有個說法。

這時剛好,鳳娘捧著一套白衣走進。

“榆木疙瘩,姐姐的意思是,要認你做義子。”鳳娘將手中衣物遞到季離手中,還抬手放在他頭上,輕輕撫了撫。

聾娘沒有說話,也是認可鳳娘這一說法。

鳳娘蕙質蘭心,自然清楚,小廝的衣服,何須她來拿?

她們姐妹多年情深,素來心意相通,自打聾娘叫她去拿衣服給季離更換,她就已經知曉了姐姐的打算。

“……我活不久。”季離被鳳娘摸著腦袋,卻微微向後仰頭躲開了些。

他從小很少被人如此對待,算是怕生,而他也怕聾娘忘了,所以又強調了一次。

“我會想辦法。”聾娘又蹙起了眉。

她其實很有辦法。

在這天都,如果她都說沒辦法,那其餘許多人便是連問都不必問。

“本來要是沒有養父這事,我想去大乾青雲試上看一看。”季離有些猶豫,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乾青雲試?你……不曾修行?”

聾娘從打進屋第一眼就看過,季離不曾修行。

而她怕自己錯看,又仔細的盯著季離瞧了一會。

果然,她的確不曾看錯,季離一脈未開,就是個普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