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韶能理解古飛想補償媳婦的心理,但她並不贊成古飛這麼做:“飛哥,你孩子並不適合繼續呆在這兒了。”

古飛沒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田韶嘆了一口氣道:“我剛才進村的時候,看到有好幾個孩子朝著你兒子身上扔東西,還罵他是勞改犯,說不配跟他們一起玩。你兒子這麼乖,你忍心讓他一直被村裡的孩子罵勞改犯,永遠活在別人的歧視下嗎?”

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太不負責任了。

古飛苦笑道:“不在這兒,他也去不了別的地方。”

田韶不假思索地說道:“去羊城,帶著你老婆孩子一起去羊城。遠離了這兒,沒人知道你的底細,你兒子就不會再被歧視能跟同齡孩子一樣正常上學。”

古飛一怔,然後搖頭說道:“像我這種有桉底的,要是去外地必須得有人擔保。我們一家子三口都去那擔保的人必須要有份量。”

田韶有些訝異他還真不知道有這麼個規定:“這事你不用擔心,我來解決。”

古飛擔心會給田韶造成不好的影響,還是拒絕了。

田韶覺得他現在沒以前那麼幹脆了,她心裡暗歎了聲後說道:“飛哥,當初的事是我連累你。若不是我,你也不會有這場牢獄之災。”

這事一直梗在她心間,就希望能補償古飛。

古飛從沒怪過田韶,他說道:“又不是你逼著我做,我自己也想賺錢。而且當初若不是你提前示警,我肯定跟我其他兄弟一樣被抓。捲進那個桉子會被重判,可能現在還在監獄裡沒出來。田韶,你沒欠我什麼。相反,是我欠你的。。”

真要論起來,他當年沾田韶的光更多了。

田韶覺得說這些沒有意義,她說道:“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你兒子那麼乖,我瞧著都心疼,你這個當爹的捨得讓他被人天天打罵。”

古飛沉默了下說道:“田韶,我什麼都不會,去羊城也做不了什麼。”

田韶說道:“你這也太妄自菲薄了。你做了那麼多年生意,幹銷售絕對是一把好手。不過你要是覺得天南海北跑不安全,也可以進家電廠做其他的工作。當初那破印刷機你都能自學搗鼓好,若是你願意,可以讓老師傅教你修機器。”

古飛有些訝異,問道:“家電廠?你的朋友不是服裝廠的老闆嗎?”

田韶笑著道:“我也不可能只一個朋友啊?服裝廠的員工不少是我村子的人,到時候大家一打聽就知道你的底細,傳開了對孩子還是不好。家電廠就不一樣,那裡的員工是各地招的,天南海北誰也不認識誰。只要你們自己不說以前的事,沒人能知道。”

古飛之前就想著服裝廠都是紅旗公社的人所以才猶豫的,沒想到竟不是。

田韶笑著說道:“飛哥,等你兒子上學你媳婦也可以進廠上班。到時候兩人賺錢,你們也能像陳姨那樣很快在羊城買房子了。”

頓了下,她又道:“你看看你媳婦,跟我差不多的年歲糙得像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你若是真疼愛老婆孩子,就該儘快帶他們離開。”

她發現古飛變了許多。若換成六年前的他,早帶著老婆孩子走了,哪還會在這兒受這窩囊氣。這六年監獄生活,磨平了他的銳氣與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