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儀手下的軍士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拼命向北逃竄。

他們都知道申耽軍紀森嚴,只要得罪了申耽,一定是極其慘烈的下場,被一刀斬首都是很值得感恩的死法。

這一路上,眾人哭聲震天,紛紛抱怨他們之前在上庸好好的,為什麼一定要莫名其妙地造反,莫名其妙地跑到這種鬼地方來受苦。

如果不是申儀瞎指揮,他們怎麼會淪落到這種田地。

也就是申儀積威猶在,不然這些人早就一鬨而散,可在沒有任何後援的情況下踏上一條遠離家鄉的逃亡之路一定也極其痛苦,這幾天已經有不少人明裡暗裡請申儀出面返回跟申耽講和,說不定申耽看在兄弟之情上會網開一面,允許這些人回家。

申儀心中暗暗叫苦。

好在北邊的幾個縣暫時還不知道申儀叛亂的訊息,依然非常殷勤的接待了申耽和他的手下,總算讓他們稍稍喘了口氣。可陳群看見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殺意,背後有些發涼。

這些人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鬼知道他們逼急了會不會對自己下手,還得抓緊穩住他們才是。

“只要逃到關中,一切都能迎刃而解。”陳群冷笑道,“雲山此賊卑鄙無恥,他矇蔽申耽,準備強攻漢中,這才鬧出了這次的事情。關中的司隸校尉鍾繇是我的同鄉,他能證明我說的沒錯,能還各位一個清白。

等曹丞相反應過來,一定會大大嘉獎各位的忠誠義勇,到時候諸位都有封侯的機會。”

“去關中,去關中。

我以潁川陳氏的名譽,保證諸位都會平安無事。”

陳群最怕的就是申儀自暴自棄,直接混到山中做賊,這樣自己就沒有利用的價值,自然可以一刀砍死。

可申儀養尊處優許久,怎麼能受得了這種生活,哪怕有一絲機會他也一定要緊緊攥住。

果不其然,本來滿臉憤恨之色,準備用陳群的人頭平息眾人憤怒的申儀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無奈之色,他眼神閃爍,顫聲道:

“陳公,你可不能騙我啊。”

“當然!”陳群趕緊說道,“我是何人?潁川陳氏的臉面我還是要的。你放心,只要去了關中,我在鍾司隸面前證明汝等的清白,他肯定會作書與申耽,申明此事。

到時候諸君都是義士英雄啊!”

說實話這話陳群都不太相信,但申儀居然信了。

他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熱忱地道:

“我素來知道陳公人品高潔,此番我與兄長翻臉,都是遭到了雲山蠱惑。

還請,還請兄說和,放我等回去吧!”

陳群之前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來,對申儀又多了幾分鄙夷。

此人如果直接扯旗造反,或者直接奔到關中去舉報申耽謀反,他還勉強佩服一下。

可他被趕出上庸,卻又眷戀故鄉想回去,跟申耽翻臉都翻臉了居然還指望能回去,如此惜身之人豈能成大氣?等我把他騙到關中,請元常遣人將他們全都殺了便是,還能讓你們回去不成?

聽說能洗刷自己的冤屈,申儀的手下也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他們聽說申耽的手下與關平匯合在一起,已經不依不饒地殺了過來,匆匆補給一番之後趕緊逃走。

現在,他們最大的指望就是迅速抵達武關,然後,進入關中!

按理說,陳群的思路應該也沒什麼太大的錯誤。

但他萬萬沒想到,之前本應該抓緊攻打漢中站穩腳跟的關平居然調動大軍,以申耽軍為核心,開始迅速向北前進。

之前申耽還有點畏懼潁川世族的身份,不打算公開陳群的謀劃。

但在確認了關平的身份之後,申耽也懶得給陳群面子,直接公開宣稱陳群鼓動自己造反,事敗之後又鼓動自己的弟弟叛逃,實在是罪大惡極,應該受死。

他作為先鋒,直接輕裝猛進,督率本部八千人當先,關平則率軍押後,一路以討伐叛賊、不讓叛賊逃進關中為名義迅速前進。

申耽確實狡猾,他許久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弟弟的野心,之前一直在偷偷積攢部眾,申儀也嚴重低估了申耽的兵力,這才導致迅速失敗。

在皈依者狂熱的驅動下,申耽的進軍速度極快,只用了短短三天的時間就殺到了武關。

之前申儀陳群要求透過武關,武關眾人不敢得罪這位貴人,猶豫許久之後開關放人。

現在雲山申耽又殺到,說陳群謀反,武關的守將瞠目結舌,一時不知道該相信何人。

見武關大門緊閉,關平派出蒯越上前。

蒯越倒是很有自信,緩步走到武關下,衝守衛關隘計程車卒道:

“陳群、申儀叛亂,沒有攜帶任何的文書證明居然能走武關進入關中,若是兩人危害到了關中百姓安危,汝等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