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平留下馬良和王摩繼續鎮守石陽,繼續寫信從樂進那薅羊毛,自己則與黃忠、魏延一起率領五千水軍以進攻夏口為名義悄悄進入長江水道。

陸議早就收到了訊息,他和劉惇兩人乘一葉扁舟迎候,關平也只乘一艘走舸,帶著黃忠、魏延、陳群及幾個士兵前去與陸議見面。

許久不見,這位面膛黝黑,儀表儒雅的江東儒將非常開心,他跳到關平的船上,一把抱住關平的雙肩,先喚了一聲“好兄弟”,又興奮地調侃道:

“聽說雲將軍佔據石陽,包圍夏口,真是好大本事,愚兄聽得也心馳神往,恨不得與雲將軍並肩奮戰。”

關平嘿嘿一笑:

“校尉,校尉,還稱不得將軍。倒是伯言兄官拜中郎將,下官倒是得喚聲將軍了。”

兩人哈哈大笑,陸議又分別給黃忠、魏延、陳群行禮,陳群憤怒地瞪了他一眼,冷笑道:

“早就聽聞陸季寧族侄乃江東英傑,今日一見果然不俗。”

他就是在陰陽陸議背棄家仇,給孫權賣命。

這是陸議軟肋中的軟肋,陳群提起,陸議果然色變,不知如何是好。

陳群心中得意,不曾想關平微微一笑:

“吾兄不善言辭,陳公謬讚了。陸家先人當年對抗袁賊力戰不屈,雖死不懼,真乃天下楷模。

故大將軍袁氏身歿,老賊拊手,謂天下已定,殊不知荊楚、江東蠻夷之地尚有大漢英靈不散,豪傑義士舉兵,吾兄與我奮戰多時不避辛苦,九泉之下陸公必然欣慰。

陳公當年與我主不睦,現在不也為了大漢基業捐棄前嫌千里來援,想中原望族必以陳公為傲,以後還請多多請教。”

關平這話已經在心中憋了許久。

他從前給自己定位不過是個陷陣殺敵的武夫,可這些日子遭逢了這麼多的陰謀算計,與馬良、傅巽等人相處良久,對這世道變故,天下諸公也有了不少理解。只是這書籍難得,關平一直在軍中也拜不到名師,馬良雖然是襄陽的豪族魁首,可他沒有在中原讀過書,身上也都是蠻夷之氣,也幫不到關平什麼。

但傅巽來就不一樣了。

傅巽祖上是當年直接殺人家國王的硬核外交家傅介子,雖然家道中落,不可與陳家相比,但審時度勢的能力和家傳的學問還有幾分,教關平肯定綽綽有餘。為了自保,傅巽當真是傾囊相授,讓關平居然能當場截住陳群的嘲諷,讓陸議驚喜萬分。

我之前怎麼沒有想到這一節……

之前叔叔陸績指責陸議背叛家族,陸議啞口無言只能跪拜謝罪。

可如關平所說,與陸家有仇的是叛賊袁術手下大將孫策,跟現在力主抗曹的孫權有什麼關係?

袁術是叛賊,大將軍袁紹可是反曹的英雄,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儘管袁紹已死,陳群卻也不敢說他的壞話,一時還真被堵住,只能訥訥不語。

哼,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

陳群無比相信自己老鄉兼妻兄荀攸的眼光,自家的家奴送完第一封信之後,他在第二封信上的措辭就收斂了不少,靜待火攻之時。

之前關平能火攻成功是藉助順流而下的優勢,現在寒冬臘月,從江南火攻江北哪有這麼容易。

這小兒也跟年輕時候的劉備一樣,以為稍微散發點義氣就能讓人推心置腹地投奔,陳群也故意把匡扶漢室的口號喊的響亮,甚至給關平出一堆有用沒用的鬼話,讓關平不好意思奪走原屬於陳群的一百個衛士。

陳群反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整體計劃,認為並沒有多少漏洞。

蔡瑁是水軍宿將,聽陸議說他在之前的作戰中船隊很分散,互相配合極有章法,肯定是防備了吳軍的火攻。以陳群和蔡瑁之前惡劣的關係,蔡瑁聽說陳群來投降高低都得拿捏一番,到時陳群伺機逃走,火攻船又缺少戰力,自然萬事無憂。

給我等著吧,馬良和黃忠的家人還在襄陽,我非得把他們都送給程昱做成肉乾,方解我心頭之恨。

陳群心中想著,強迫自己表現得寬宏一點,連連頷首讚賞關平之言,還親切地拉住關平的手掌,感慨地道:

“坦之、伯言具有大才,足見荊楚、江東並非荒蠻之地。他日興復漢室,公等都是漢室股肱,倒是我等嘛,哈哈,要自慚形穢咯。”

黃忠在一邊笑眯眯地煽風點火道:

“汝這後生說話不尖酸刻薄的時候倒是也不錯。這次要是能用你的法子大敗曹操,高低得讓天子封你個太尉、司空,坦之和伯言以後也做大將軍、驃騎將軍,老夫一把年紀了,以後孩兒受些你們的好處,也能當官。”

這本是調笑之言,沒想到居然陳群居然點點頭,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