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辛夷和白芨被帶上甲板,發現全船的人都被抓住了,除了酒醉的墨劍。

情況也比他們所想的還更糟,船長也不見人影,地上卻有一大灘鮮血,和瀰漫在空氣中,混合著海風和魚蝦、血液,那又臭又鹹的味道,很壓抑很逼迫,讓江辛夷想吐。

全船的人都被用繩索捆綁,一個個壓在船頭,逼他們往下跳,江辛夷害怕得躲在白芨身後,抓著白芨的衣服直髮抖,她太天真,以為不會死人。

底下是洶湧的巨浪,但海賊們卻嬉笑如常,好像踢下海的不是人,只是幾個布袋。

江辛夷後悔了,她馬上就想逃跑,管他墨劍在不在,她只要喊雪糕,立刻就能從這裡消失。

“白芨,我受不了了。”

江辛夷拉了拉白芨的衣服,白芨轉身看她,看江辛夷毫無血色的小臉,惶恐不安不敢往外看的眼珠子,白芨很不忍心。

“莫怕,那我們不管那老頭子了,我帶你走,還是你剛說,要叫雪糕?”白芨極小聲又溫柔地安撫她。

“這船上有沒有大夫?那女人快死了,老大說先問一下這些人,有醫生就饒他們一命。”

大船那邊突然衝過來一個海賊,臉上還有剛被揍過的痕跡,他大吼大叫,扯過那些即將被踢下海的水手。

“別說話。”白芨的手也被綁著,他只能用力按了按江辛夷的手,示意她別出頭。

“可是……”江辛夷動搖了,她隨時能逃走,但這些人卻馬上就要被踢下海。

“那些人懂水性,不怕海,你別管。”白芨整個人轉過來,擋住江辛夷所有的視線。

已經是晚上了,船上的燈火不足,江辛夷仰頭,只能看到白芨的五官逆著光,被刻畫得像雕像一樣,她垂首蜷縮排白芨的懷裡,假裝這裡就是她的全世界。

但是外頭的喧囂仍在繼續,一些碎語仍是不斷傳來。

“那個大小姐死了可就麻煩了。”

“她本來就是個麻煩。”

“可惜,她家可有錢了。”

“不只有錢,還在江南很有辦法,老大一直想拿下南邊,她若死了,老大一定會抓狂。”

江辛夷閉上眼,雙眉抖動,她不想聽,她什麼都沒聽見。

但大船上又跳過來一個人,尖叫傳來的一句話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快把他們都殺了,老大要壓船上岸找大夫了!那個柳家小姐快沒氣了。”

“住手!我是大夫!”

江辛夷喊得聲嘶力竭,全船的人瞬間靜默地看向她。

“她胡說的,她只是個孩子,不會治病。”白芨再次把江辛夷往身後推。

但那些海賊卻不理白芨,直接把白芨推倒在地,白芨立刻扯斷手腕的繩索,想爬起來,卻被一湧而上的五六個大漢打倒在地。

“不準動他!我可以治!我舅爺爺、我表兄都是大夫!你們打他我就不救了!”

江辛夷的雙手被綁,後頭又有人扯著她的手臂往大船拖,她的聲音淹沒在海潮聲裡,無人理會。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芨被一群海賊圍起來,朝他瘦小的身上拳打腳踢。

江辛夷焦急地大喊大叫,卻立刻被塞了一口臭抹布,她還被人扛起,三兩下就跳到了大船上,讓她再看不見白芨。

“雪糕!雪糕!白芨怎麼樣了?”江辛夷都快急哭了。

“報告主人,白芨身上的乖寶寶貼紙已發動,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骨折,只有挫傷和瘀血,不需要太擔心。”

聽見雪糕的回報,江辛夷才勉強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再次後悔自己的心軟。

她就該聽白芨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