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問道:“馬車已備好?”

“是的老爺,一切都安排妥當了,不會耽誤明日行程。”老僕回道。

陸先生擺手:“那你去休息吧,明兒我們一早就要上路。”

打發走老僕,轉身看向朱浩,陸先生察覺朱浩面色有異,問道:“朱浩,你來找我,是有事?”

“嗯。”

朱浩點了點頭,“我想進興王府。”

陸先生面色稍帶不解,隨後似想明白什麼:“聽說興王府要給世子招募伴讀,從城中士紳富賈子弟中選拔,你去應選……跟家裡有關?”

朱浩心想,要麼怎說你不簡單呢?

三兩句話就覺察,我可能是被家族派到興王府充當內應的。

“沒有,我單純是想有個讀書的機會……陸先生應該知道,我跟家族關係不睦,族裡邊長輩想把我接回去看管起來,藉以脅迫我娘把先父留下的產業交給本家,我很想脫離家族的管控。”

朱浩話說得很直接,陸先生聽了直搖頭:“以仁義而言,這麼做不合適……你背後不是有高人教導麼?莫不是你身後那人想讓你混進興王府?”

朱浩笑著搖搖頭。

“朱浩,你想讓我幫你?”陸先生問道。

朱浩道:“陸先生經歷坎坷,此時已不太想理會塵俗中事了吧?就算陸先生跟興王府教習認識,也不太可能幫到我。”

“我知先生往南昌,特來送行,順帶提醒一句,若先生髮現……南昌有人想領兵作亂,危害朝廷社稷,及時抽身或為上策。”

陸先生神色波瀾不驚,擺擺手根本就沒往心裡去。

“好了陸先生,我也不問你是不是六如居士,對我而言,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希望我們以後還有見面的機會。學生告退!”

朱浩到走都沒跟陸先生提過任何請求。

陸先生把朱浩送到客棧門口,作別後看著朱浩一往無前的瘦削背影,陷入沉思。

“老爺,這是何人吶?”

老僕悄無聲息來到陸先生身後,不解地問道。

陸先生收回目光,笑道:“這小友可不簡單,忠良之後,小小年歲出口成章,少年老成上得了檯面,蘇東主來信中提及都讚不絕口呢。”

老僕問道:“蘇東主,莫非是那個行鹽的蘇掌櫃?”

“就是他,兩個月前,他買了我兩幅畫,款待我往湖廣一遊……他姐夫是左遷湖廣剛半年的黃藩臺,背景深厚……這位蘇東主在江西之地人脈廣博,與之相識有益無害。”陸先生微微頷首。

老僕不解:“老爺肯賣畫給那蘇東主,為何本地士紳求畫,您卻不加理會?”

陸先生搖頭輕嘆:“那不一樣,商賈只為逐利,若官紳求畫,性質就變了……本地前任知縣得罪權貴沒幾日就調任他地,前途黯淡……官場中事最好是少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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