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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朱娘在木牌上撰寫“官鹽”二字然後親自掛到門口,方便街坊四鄰知道,鋪子重新開始經營官鹽買賣。

“哎喲,三夫人,您這是作何?還賣鹽?您有鹽嗎?”

街對面一家糧店走出來個四十歲上下的漢子,精瘦的臉上滿是皴皺,上來就用陰陽怪氣的腔調道。

朱娘不想跟對方廢話。

在朱浩不多的記憶中,此人姓錢,人稱“錢串子”,真名叫什麼不知道,但這世間沒有取錯的外號,他經營的鋪子也賣五穀雜娘和官鹽,平時嫉妒朱娘店裡生意好,言語上總有擠兌。

朱浩笑嘻嘻道:“錢掌櫃,我們賣我們的鹽,如果有顧客臨門,我們就賣給他,跟你有關係嗎?”

錢串子指著朱浩:“你小子還是這般頑劣……哼,識相點兒勸你娘早些把鋪子兌出去,以後做點相夫教子的事不好嗎?哦對了,你娘如今沒夫可相……顴骨高,殺夫不用刀,可惜啊可惜……”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朱娘其實長得很標緻,典型的鵝蛋臉,圓潤的顴骨撐得一張臉很有立體感,看起來唯美清秀,端莊典雅。

朱娘拽著朱浩往裡走,朱浩回首大聲詰問:“錢嬸比我娘顴骨更高,不知她是不是也剋夫?我一定要找她當面問問……”

“呸,油腔滑調的小鬼頭!”錢串子破口大罵。

朱浩吐舌做了個鬼臉。

打嘴炮,輸人不輸陣。

……

……

鋪子打出招牌,說繼續賣官鹽,但因有之前官府宣傳鋪子鹽吃壞人之事,一時間誰會光顧?

一上午,別說是來買鹽的,來買五穀的都沒了。

但朱浩並不擔心。

上午朱娘帶著仲叔、於三他們到碼頭周邊客棧和食肆洽談官鹽買賣,有現成的雪花鹽在手,無往而不利。

朱浩跟李姨娘留下來看店。

對面錢家的鋪子,本來生意慘淡,但此消彼長之下,朱家米鋪落難,錢家鋪子生意便有了起色。

每當做成生意,錢串子故意把客人恭送出店門外,再用挑釁的目光斜睨一眼,好像在示威,你看你們門可羅雀,不趕緊關門歇業等什麼?

卻不知道小院的曬鹽和銷售行動,正如火如荼進行。

老天爺給面子,小半個月都是大晴天,烈日曝曬下,曬鹽沒有絲毫耽擱。

不過湖廣地區的雨季很快就要到來,一般六七月便是連天陰雨。

為及早把池子裡的鹽“採”出來,朱浩親自上陣,畢竟趕滷技術只有他一人會,別人就算依樣畫葫蘆學回去,也不可能產出如此品質的精鹽。

這天清晨,卯時剛過。

朱家後堂。

老太太朱嘉氏把兒子朱萬簡叫到跟前。

“娘,您找我何事?”

朱萬簡一臉疲倦的樣子,近來他常常流連城裡的花街柳巷,夜不歸宿。

朱嘉氏指了指侍立一旁的劉管家。

劉管家道:“聽打理家族米行生意的趙掌櫃說,本來跟我們訂官鹽的幾家客棧食肆,最近都斷了契約,也不說自何處購鹽,本想請官府出面查查他們是否進私鹽,後從一些渠道得知,他們是從三夫人鋪子進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