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此番去天津走得比較匆忙,沒接受任何人送別。

興王府的老人,他一個沒帶,文官那邊他只帶了剛出任工部郎中的徐階,而扈從則帶了關敬和陸炳兩人,至於朱萬宏要去,並不是同行,而是讓其從另一條路先去。

結果朱浩剛出京城不久,另一邊就傳來訊息,說是朱萬宏沒有按照他的吩咐先行趕去天津,而是在前路等著他要先拜見一番。

與此同時。

京城內,皇帝重新召見內閣三名大學士,告知暫時不再增加內閣大學士人選之事。

楊一清徵召回朝之事也有了確切的訊息,其已從鎮江啟程動身往京城而來,奉詔還京,至於桂萼怎麼勸動楊一清的沒人知道,據說此時桂萼已在往餘姚去尋謝遷的路上,是不是他勸的都兩說。

內閣三人也是在面聖後,回到內閣值房,從張左派人來傳話中得知了楊一清即將回朝的訊息。

“陛下說不再增加閣臣人選,是否在為應寧入閣做準備?”

劉春的話,讓費宏和石?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楊一清在大明朝有什麼影響力,他們都很清楚,當年楊一清權傾朝野時,費宏最多隻能在旁邊打打醬油,而石?那時連個屁都不是。

如果楊一清回來,對朝堂格局的影響非常大。

劉春見二人不回他,又發出感慨:“說了不回來,卻突然改變主意,總覺得事情不簡單,不是說桂萼拜訪時,應寧態度堅決不肯回麼?怎麼桂萼離開鎮江後,反倒起行了?”

石?試著分析:“會不會有人暗中勸說?”

“誰?”

劉春打量石?。

石?搖頭表示不知。

劉春又道:“那他回來到底是入閣,還是出任吏部尚書?如今吏部可沒空出位置,一旦楊應寧到京,是否現在吏部尚書任上這位要主動請辭?”

費宏一直都沒說話,這件事對他影響最大,他必然要謹言慎行。

劉春道:“敬道聽說往東邊去了,以工部侍郎的身份督造海船,你們先前擔心他……我看大可不必。以我對他的瞭解,敬道非常守規矩,輕易不會擾亂朝綱。”

石?對劉春的話頗不認同,反駁道:“一介弱冠之年的狀元就要入閣拜相,只怕早了點。無論是否他本人意願,都不應以此為先例,否則與正德朝亂象有何區別?”

言辭頗為犀利。

意思是,如果朱浩入閣,那跟正德時皇帝寵信錢寧、江彬之流有什麼區別?或許比那時更甚。

費宏終於開口了:“敬道到底是文臣,知曉禮數,還是先想想未來這朝中格局變幻,他的事先放到一邊去吧。”

在朱浩的問題上,費宏反對的意見並沒有那麼強烈,因為在他眼裡,朱浩始終是個後生小輩,就算皇帝寵信,哪怕朱浩真入閣了,以他的聲望也能壓得住朱浩。

但若是換作楊一清入閣……

那結果就真不一樣了。

費宏自問沒實力能讓楊一清聽他的,很可能到後面,他身為首輔,所有事情卻要聽一個後進的意見,甚至可能早早就要給楊一清升首輔讓位。

費宏自被皇帝徵召,回朝入閣,就不是為了給人當墊腳石的,他跟黃瓚一樣,對官職有一種迷戀,這種迷戀更多是要振奮家族名望,保證自身勢力的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