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婁素珍稍微琢磨了一下,才想到這二者間有何不同。

「公子不是與孫家妹妹一同回孃家去了麼?這會兒不留在家中陪嬌妻,何以要過來跟妾身敘話?」

婁素珍開始打趣朱浩。

朱浩笑了笑,道:「夫人你倒是什麼都知道。」婁素珍放下酒杯:「其實沒什麼秘密可言,孫部堂眼看就要退了,朝堂秩序有一波大的變動,以後這朝堂便是陛下和公子做主……公子隱忍多年,也是時候逐漸走出來,讓天下人見識到你的能耐。」

朱浩搖頭:「還是早了點。」「不早了。」

婁素珍道,「新老交替時,公子不出面,旁人也會見縫插針,以公子的見地,必定會在此時將交接之事辦理妥當,不會讓旁人有機可趁。」

「呵呵。」朱浩灑脫一笑。

就政治眼光而言,朱浩挺佩服婁素珍的,婁素珍看事情非常全面,比起唐寅強太多了。

「妾身說對了嗎?」婁素珍問道。

朱浩給婁素珍倒了一杯酒,感慨道:「若說詩畫,唐先生足以給你我當老師,但若以縱觀天下大勢而言,夫人給他當先生,都算辱沒了。」

婁素珍沒有因朱浩的恭維而多得意,不過她還是笑個不停。

朱浩有意在這時提及唐寅,其實也是在猜想和觀察,婁素珍突然在院子裡喝悶酒,會不會跟唐寅成婚有關?

但看起來,婁素珍對唐寅並沒有太大的眷戀,可能正應了朱浩所想,唐寅跟婁素珍之間更多是高山流水遇知音,而做不成相濡以沫的夫妻。

咋就這麼怪呢?

當晚朱浩跟婁素珍小酌幾杯,婁素珍早早便去休息,最後卻成了朱浩一人對月飲酒。

婁素珍那邊倒也「體貼」,後半段,竟把歐陽菲給搬了出來,讓歐陽菲出來給朱浩斟酒。

「你為何在這裡?」朱浩看著歐陽菲。

歐陽菲道:「是夫人讓奴家來的。」

當初的歐陽菲,身上帶著一股天真稚氣,現在則顯得很卑微,也是因為現在她過籍到朱浩名下,甚至連個妾侍的身份都沒有,只能算是丫鬟。

曾經風光無限的大小姐,卻無身家傍身,現在就算只是個奴婢身份,卻擁有萬貫家財,兩者的反差太大了。

「你只負責織布,軍械之事你便不要參與了,你沒有夫人那般遠見卓識,這潭水足以淹死人。」

朱浩從開始就沒打算讓歐陽菲摻和進兵工廠這門生意。

雖然都是朱浩發起,但因為兵工廠需要跟朝中很多衙門對接,歐陽菲作為女流,之前連連一點民間生意都做不好,憑什麼來大明工業的深水區廝混?

「是。」

歐陽菲抿了抿嘴,臉上帶著一絲怯懦。朱浩坐在那兒,沒讓歐陽菲落座,道:「夫人今天還跟你交待了什麼?」

歐陽菲道:「夫人讓奴家…把握住機會。」朱浩心裡暗笑,婁素珍一直想扮演個「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可惜有時候力氣使的方向不對,這時候朱浩連孫嵐都還沒接納,會對歐陽菲感興趣?

「我現在要的是情感的依託,而不是美色,你懂嗎?」朱浩道。

歐陽菲聽得雲裡霧裡。

這年頭的女人可不敢奢求什麼「情感」,或者說在這封建守舊的時代也沒有談戀愛一說,男女都一樣,盲婚啞嫁到掀起蓋頭前,互相都是陌生人,先洞房再一點點培養感情,最後只像是家人,而不像戀人。

歐陽菲作為潛在的朱浩的妾侍,就更不懂什麼感情不感情的了。

「時候不早,去幫我鋪床,鋪好了就回去休息,你既不是我的妾侍,也不是我的丫鬟,就當是朋友間互相幫助,多謝了。」

朱浩對歐陽菲也算客氣。

歐陽菲這次雖然還是沒聽懂,但有一點她明白了,就是去給朱浩鋪床。

然後她把酒壺放下,往朱浩的臥房走去。等歐陽菲離開,朱浩就徹底成為一個孤家寡人,即便面前有酒,身體裡也有,但他頭腦卻更清醒了。

「明日開始,便是血雨腥風瀰漫?再或是波譎雲詭的朝堂紛爭?一個時代結束,不代表另外一個時代馬上到來,我又該以如何的身份在這洪流之中立處呢?「我始終只是個臣子,是在為他人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