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乾清宮。

朱四再一次於內廷召見大臣,這次他只召見了吏部尚書喬宇、禮部尚書汪俊以及內閣四名大臣,而商議的議題很直白,就是要繼續為朱祐杬爭取皇考的地位,而徹底放棄自己繼承孝宗一脈。

喬宇顯得很激動:「陛下,事情才剛平息,作何又要重提?如此只怕會讓人心不安······陛下登基日短,應當以整肅朝綱、恢復民力為先,何以要在禮數上屢興波瀾?」

朱四道:「朕早年喪父,心中抱有對生身父母的感恩,這是為儒家至孝,反而是皇位可得不可得,朕一直認為,凡事當以孝義為先。如今生母仍在,你們卻讓朕這個獨子過繼到他人名下,可曾考慮過朕的感受?」

「陛下......」

禮部尚書汪俊立即出來據理力爭。

朱四抬手打斷汪俊的話,態度決絕:「明日朕就要在朝堂上再提此事,你們支援也好,不支援也罷,朕提前通知到,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如果你們不同意,那就都退下,明日再說吧。」

幾名頂級文臣都被搞得莫名其妙。

皇帝召我們前來,就是為了提前通知我們一聲,讓我們對明天朝堂上皇帝重提議禮,有個心理準備?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但皇帝下了逐客令,而且明顯不想聽他們「繼統繼嗣」的觀點,他們也只能先行回去商議對策。......

......

幾名大臣離開乾清宮。

張佐到門口看過後,回來對朱四說道:「陛下,人已經走了。」

朱四笑道:「你說,會不會如敬道猜測的那樣,他們回去後就商量好,明天在朝堂上以請辭來對朕進行要挾?」

張佐遲疑道:「可是陛下······這麼多文臣,若是一次性全都請辭的話,只怕會······」「沒事。」

朱四顯得很淡定,「他們留在朝中,也只是給朕帶來麻煩,你以為他們會全心全意幫朕嗎?他們走了倒好些。而且敬道分析過,只要留下費閣老和劉閣老二人,便會完成新老交替,其他人走不走的,其實沒那麼重要!」

「那······奴婢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張佐的確很為難。

作為司禮監掌印太監,雖然他的心向著皇帝,但看著皇帝跟大臣鬥得不亦樂乎,他其實心裡還是抱有從中斡旋的想法,可現在時局不允許。

本來張佐指望朱浩能對那些文臣「手下留情」,現在看起來,反倒是朱浩要幫皇帝把喬宇、蔣冕等人給趕走。

若朱四和朱浩聯手,那他張佐的意見也就無足輕重,誰會在意他什麼想?

·····

朱四提前對文臣做了通知,要在第二天朝堂上重開大禮議。此訊息一出,朝堂上下一片譁然。

翰林院內,已重新開始商議進言之事,楊慎也沒有改變初衷,在大禮議問題上,皇帝和張佐也沒對他施壓,讓他改變觀點,他仍舊可以發動同僚上奏來駁斥皇帝大禮議的決定。

朱浩當天在家中書房,編撰一些書籍,初冬時節,拿著毛筆給皇帝寫點說本、戲文什麼的,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現在生意做得挺不錯,開礦之事暫時也不用他煩心,不用去翰林院坐班,朱浩感覺自己輕鬆又自在。恰在此時,蘇熙貴登門來訪。

朱浩讓人把蘇熙貴帶到自己的書房。

「蘇東主,你還真是稀客,怎知我留在家中沒出去?」朱浩笑著問道。

蘇熙貴有些坐立不安,接過下人遞來的茶水,略顯尷尬道:「朝官們都在傳,說是明日朝會上,將重開議禮。」

朱浩點頭:「是有這回事······

今日上午,陛下召見了吏部、禮部兩位部堂還有內閣四位大學士,跟他們提出此事,如此一來訊息自然便傳開了。」

蘇熙貴試探地問道:「明日朝會上,可是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嗯!?」

朱浩坐回書桌後,看著一臉慎重的蘇熙貴,不解地問道,「蘇東主何出此言?」

蘇熙貴道:「黃公聽聞此事後,見到鄙人,說這或是陛下想以議禮之事逼諸位閣臣和部堂知難而退,或就此······退出朝堂,不知陛下是否真有此意?」

朱浩笑了笑,他沒想到黃瓚把這件事看得如此透徹。朱四和朱浩正是這麼做的。

提前告訴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拿撂挑子當作威脅,跟皇帝撕破臉,皇帝趁機讓你們滾蛋。

歷史上蔣冕等人就是這麼退下去的,朱浩不過是順應歷史潮流而已,就算比歷史上發生得早了點兒······朱浩也認為沒什麼,君臣在大禮議的問題上矛盾本來就不可調和,早一點晚一點有那麼重要嗎?「黃公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