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留下來,跟黃瓚詳細交待,作陪的還有司禮監掌印太監張左。

黃瓚對張左極盡恭維,或許在黃瓚這樣的外臣看來,張左乃他高攀不起的大人物,畢竟這位可是大明的內相,身處大明決策核心,比之首輔大學士都不遑多讓,甚至地位可能還在首輔之上。

“……黃部堂不用聽咱家的,咱家也是聽從陛下和朱先生的吩咐,有什麼話,讓朱先生講,咱家在旁也是以學習為主。”

黃瓚對張左很巴結,而張左則將恭維的態度獻給了朱浩。

換了一般人,肯定會覺得朱浩地位隆寵,不僅得到皇帝的賞識和器重,連司禮監掌印太監都這麼巴結,將來還不是首輔大學士的不二人選?

可黃瓚畢竟不是一般人。

他對此抱有謹慎的態度。

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說,司禮監掌印太監就算對朱浩巴結,可朱浩的身份和地位卻極為尷尬,遠非皇帝“近佞”所能比擬,也就是說,若朱浩沒了皇帝的信任,那就什麼都不是,而張左卻不但有皇帝的信任,還有著崇高的地位作為支撐。

張左如此巴結朱浩,在黃瓚看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越顯得皇帝身邊潛藏著巨大的危機。

一個司禮監掌印太監,能甘心長期屈居在一個年輕官員之下?他們之間就不會爆發矛盾?

張左天天在皇帝面前吹耳邊風,對朱浩能是好事?

但顯然黃瓚理解不了朱浩跟張左的相處模式,也不知道朱浩到底對新皇意味著什麼,更不可能清楚張左的性格特點……或者說,這種危機或許有,但遠沒有到爆發的地步。

而且對朱浩和張左來說,現在也沒必要去爭什麼孰強孰弱。

在現階段,說這些毫無意義。

……

……

中午吃飯的時候,唐寅也來了。

黃瓚對唐寅,雖然也客氣,但只是保持禮數上的圓潤自洽,沒有刻意表現恭維巴結或是疏遠之意。

大概黃瓚也清楚,唐寅雖牛逼,但在新皇派系中的地位明顯沒有朱浩重要……

這點從蘇熙貴的各種資訊回饋中,已經被無數次印證。

“唐先生,說起來朕已經好些日子沒跟你一起用膳了,朕今天很高興,既因為見到黃卿家,還因為你來了,因為在朕的設想中,你跟黃卿家一樣,都要先做翰林學士,然後一起入閣,參與機要之事的謀劃。”

朱四大概覺得大禮議的事情有譜了,心情相當不錯,當著黃瓚的面,絲毫也不隱晦對唐寅的欣賞。

換了一般人,皇帝明說要讓其當翰林學士,甚至入閣,那是何等榮耀?

可對唐寅來說,皇帝的話卻好像催命符一般。

“陛下,臣愧不敢當,您還是讓臣安心當個閒人吧。”

唐寅急忙回絕。

黃瓚面色不變,只是靜靜地聽著皇帝跟唐寅對話,他也怕這對君臣是在他面前刻意演戲,萬一這話就是說給他黃瓚一個人聽的呢?所以先不要去對皇帝跟唐寅的關係下定論。

朱浩笑道:“陛下,唐先生這邊,暫且沒渡過人生劫數,不如讓他先過了今年這道檻,再考慮一下是否讓他在官途上更進一步吧。”

朱四道:“唐先生,你也是,就算你要全力渡劫,能不能先把官職領了再渡?無論做什麼官,朕都不會勉強你非要現在就挑大樑,你幹嘛非要這般推三阻四呢?”

“臣沒什麼想法,只想安心養護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