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道:「孫老部堂,你別去見楊閣老了,你直接去見懷柔伯就行……有永平衛指揮僉事李鏜的這份呈堂證供,朕想問問他,他到底要幹什麼?當蛀蟲的朕見過,這麼明目張膽在朕眼皮子底下上下其手,是把朕當成透明的嗎?他把王法和體統當做什麼了?」

孫交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陛下,老臣這就去嗎?」

朱四揮揮手:「早去早回。」

孫交差點兒又一口老血噴出來。

……

……

找懷柔伯施瓚?

孫交沒那麼傻。

施瓚就是給人跑腿的,這件事皇帝的目標只是施瓚?

明顯是針對楊廷和。

所以出宮後,孫交毫不客氣,直接派人去通知了楊廷和,二人就在金魚衚衕楊廷和的私宅相見。

孫交開誠佈公。

「……介夫,老夫一向認為你做事沉穩,大節上一定不會出什麼偏差,可你明知道那批生鐵動不得,卻讓永平衛的人出馬,把這批生鐵給扣了下來,你這不是白白落人口實嗎?」

楊廷和淡淡一笑,問道:「是陛下讓你來跟我說這些?」

「沒有。」

孫交搖了搖頭,無奈道,「陛下的意思,讓老夫去找懷柔伯,讓我從他那裡,把這批生鐵要回來,不管以如何方式,就算讓其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醉翁之意不在酒。

楊廷和不相信皇帝挖這麼個大坑,就是為了幾萬兩銀子。

孫交道:「你現在不但把懷柔伯、永平衛指揮僉事給捲了進去,連敬道都被你給坑了啊。」

孫交的意思,別人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女婿朱浩的安危。

楊廷和板著臉道:「要不是敬道扣下這批生鐵,還告知犬子,何至於現在生出這麼多事端?」

孫交瞪起眼:「聽你這話裡的意思,莫非還要賴在敬道身上不成?咱先前不都說好,他現在不歸你調遣?難道你在讓懷柔伯辦事前,就沒考慮一下,此事若東窗事發,你能置身事外?」

這話讓楊廷和很著惱。

本來讓李鏜把這批生鐵給扣了,再跟皇帝談判,皇帝一點辦法都沒有。

其實就是為了避免皇帝直接把這批生鐵調去造火車和鐵路,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要的是物資一定要在文官可控制範圍內,誰知道這批生鐵竟然憑空消失?到現在楊廷和連事情具體是怎麼發生的都還沒搞清楚。

當然楊廷和也懷疑朱浩和李鏜暗中搞鬼,可這種事好像沒什麼直接證據。

皇帝現在已開始出招,他光有懷疑,又不能親自去永平府調查,幾個重要人物他也都沒盤問過,要真是拿到朝堂上召對,這話該怎麼說?

只說出他心中的懷疑,能服得了眾?

楊廷和道:「一批生鐵而已,不至於小題大做。」

孫交道:「事或不大,但也不小了,陛下雖然現在的確沒有在這上面大做文章,甚至沒在朝堂上提及此事,只讓我去跟施家人討債,你說這叫什麼理?」

楊廷和不想跟孫交繼續糾纏下去,道:「是你以戶部尚書的名義,提出要將那批生鐵歸戶部呼叫,現在那批生鐵被人藏匿起來,不是你出面,還能是誰?」

孫交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