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要當永平府知府,事情還沒定下來,但前任永平府知府張璁已卸任。

張璁帶著一家老小,驅車到了京師,準備接受

朝廷對他的新官職任命。

此時的張璁,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考中進士才不過兩年,已經幹到了正四品的外官,這次有機會內調京師,到時六部的員外郎甚至是郎中的官職都在等天,即便外調,至少也是從三品的承宣布政使司左右參政起步。

甚至直接當按察使,混個正三品臬臺噹噹,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主要在於他投靠了新皇這顆參天大樹,光是回京師這一路,巴結他的府縣官員就不再少數,到了京師後,很多名士都前去拜訪,一些中下層的官員將他當成了新貴。

楊廷和在朝中日暮西山,朝野中有心人都能察覺到,連之前不溫不火的孫交現在都崛起了,還有什麼人不敢跟楊廷和叫板?

這時候,投奔孫交,不如直接投奔新皇來得實在。

外間都在傳,說是張璁人在永平府當知府時,朝中很多已致仕的大臣,諸如楊一清、謝遷等人都跟他有書信來往,甚至連當世大儒、正在家鄉守制的王守仁也曾去信跟張璁探討大禮議問題,無形中把張璁推高了一個層級。

作為新皇身邊最有「擔當」的新貴,敢在皇帝實力不顯的時候,就堅定地與新皇站在一道,將來張璁前途可說是不可限量。

這天楊慎在酒肆設宴,單獨叫了餘承勳和朱浩二人,看樣子是要為朱浩辦個小型餞行宴。

飯桌上,楊慎提到了張璁。

「……這個張秉用,當官沒幾天,趾高氣揚,自以為得了天子眷顧,仕途無憂,卻不知他的一切都是朝廷賜予的,地方上為政也沒什麼建樹,到京師後卻還想往上爬,攀關係附名利,不會想到自己即將外調南京,守著那清苦衙門度日!」

楊慎很看不起倖進的張璁。

餘承勳笑道:「用修,說好了今天只喝酒,怎麼又談朝事了?」

朱浩道:「這一個不算朝事,只是說到朝中人,用修兄,是這意思吧?」

「嗯。」

楊慎點頭,目光重新聚集到朱浩身上,「敬道,那張秉用去南京,而你去永平府,你跟他際遇不同,你的前途可比他好多了……來,為兄敬你一杯。」

「多謝。」

朱浩也拿起酒杯。

酒過三巡。

楊慎話說開了:「你到永平府後,除了安民,更多要留意那邊剛開的礦窯,聽說擾民甚多,以你的見地,應該能察覺到對民生的破壞,詳細呈報過來,我會教你如何上奏,請求朝廷恢復地方安定。」

「那是……」

朱浩裝糊塗,「怎樣一個情況?」

餘承勳在旁提醒:「就是想辦法,讓礦窯開不下去。」

還是餘承勳直接。

朱浩腹誹不已,好你個楊用修,讓我去搞破壞,還整那麼多藏掖之事,就不能大大方方承認派我去就是為了給皇帝找麻煩?

朱浩問道:「那具體應該怎麼做?」

楊慎笑道:「具體還要看你到任後,能發現什麼,我會按照你透露過來的內容,找人斟酌後,再給你答覆,記住不可貿然上奏。此乃開罪陛下之舉,就算因你而起,也不要讓這把火燒到你身上,這有損你的仕途。」

話說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