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同往,等到了吃飯的地方,才見到探花郎王教。

以往新科翰林入館,一下子來二三十號人,光是找這群人做東飲宴,就能蹭不少頓飯,今年卻只有三位新翰林,看樣子除了姚淶,徐階和王教都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所以估計也就這一頓好酒好菜,因此來的人著實不少。

姚淶是來者不拒,人家到底家大業大,父子都是翰林,再加上姚鏌在朝中背景深厚,所有人都覺得姚淶將來一定能飛黃騰達。

姚淶表現得大度灑脫,酒桌上頻頻給眾人敬酒。

因為是年輕人的聚會,翰林院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沒來,宴會現場主持大局的就是楊慎。

楊慎跟別人不一樣,雖然只是侍講,但作為內閣首輔楊廷和長子,行的卻是翰林學士的職責,酒桌前所有人都想靠著他做,卻只有餘承勳和朱浩能安坐左右,足見現在在翰林院中,他最信任身邊二人。

連姚淶這個東道主,都只能坐一旁。

「……敬道,以後你多帶帶他們,我已跟豐學士他們打過招呼……你們若有不懂的地方,儘管請教朱浩。哦對了,這位徐翰林,先前你跟敬道說過幾句,是吧?他教你什麼了?」

楊慎喝了兩杯,態度隨和許多,說話不再拘謹。

畢竟在場的,除了三個新人,其餘都是至少相處兩年的同僚,彼此都很熟悉了。

「這……」

徐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楊慎的問題。

難道要告訴在場的人,朱浩教他在翰林院混日子?

聽是這麼聽的,但若替朱浩說出來,那就顯得他徐階不識實務,那別人還不覺得他不會做人?

朱浩卻絲毫沒有顧忌,笑著道:「我告訴他,翰林院的差事很閒散,以後這日子能混就混,沒事別逞強!」

「哈哈哈哈……」

在場一群老翰林,明白朱浩在說什麼,俱都會心哈哈大笑。

這可算是最符合他們在翰林院工作的心態。

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在上司或者同僚面前,都要裝出勤勉的樣子,但裝模作樣很累人的,都想借別人之口把真實情況說出來,因為他們每個人都跟朱浩一樣,遲到早退甚至曠工乃常事,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大傢伙都一樣,沒有誰笑話誰。

楊慎也不由啞然失笑:「敬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新翰林入館,你不跟人家講講日常規範,光講怎麼混日子?這恐怕有違臣子之道,你該罰!」

「對對,罰上三杯。」

餘承勳在一旁幫腔。

朱浩苦笑道:「我實在是不勝酒力,你們都知道的。」

「那也要罰,先罰一杯吧。」

這次是蔡昂過來給倒酒。

朱浩連連搖頭,卻只能勉為其難喝下一杯。

楊慎再道:「罰是罰了,但敬道說的話倒是沒錯,翰林院就這樣,你太勤勉的話,別人還會覺得你是裝樣子,在座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好遮掩的,該做事的時候固然要把事情做好,剩下的時間……混日子也要有模有樣。」

「哈哈……」

這次的笑聲則稀稀拉拉。

很多人都納悶兒。

你楊慎作為楊首輔的大公子,如今已貴為侍講,在翰林院中可說前途無限,未來是可以當宰相的人物,怎麼也學著朱浩那麼消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