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是唐寅在旁挑出來的,現在唐寅屬於“新內閣”一員,平時的事情就是幫忙甄選奏疏,重要的給朱浩,不重要的給張左。

三人形成了一個小型圓桌會議,全權負責奏疏的批閱。

張左聞言看過來,好奇地問道:“何事?”

朱浩把楊維聰的上奏交給張左。

張左看了後莫名其妙:“這位楊翰林可真是頭鐵,如此豈非讓人覺得,他一心幫陛下做事?還有沒有一點楊首輔門人的立場?”

唐寅扁扁嘴,道:“張公公,難道你看不出來,此人乃是被朱浩算計?”

“嘿……”

張左尷尬一笑。

唐寅又望著朱浩道:“你可真是藝高人膽大,為了坑一個楊維聰,無所不用其極,他跟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朱浩翹著二郎腿,琢磨了一下道:“怎麼說呢,沒大的仇恨,但同行是冤家嘛。”

張左道:“只怕他的提議,內閣那邊不會同意吧?”

朱浩順手將內閣擬定的票擬遞給張左,張左看完後非常驚訝:“內閣……居然同意了?”

朱浩點頭:“楊維聰奏請的,一來是限制朝中勳貴再度兼併土地,並以錦衣衛限制勳貴幹涉皇莊田地售賣之事,這都符合大明利益,難道內閣會票擬說再行商榷?楊維聰在此事上……沒做錯啊。”

“事情倒是沒做錯,但他立場錯了。”唐寅搖頭道。

朱浩笑嘻嘻望過去:“所以說還是唐先生了解我,我要的就是他跟楊閣老產生分歧,此人本來可以作為楊家長公子的左膀右臂,但經此一事後,他以後是否會被楊家父子待見都另說,想解釋清楚可難了。”

張左拍拍手笑道:“真是精彩,看朱先生算計人,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唐寅道:“別贊他,他一肚子壞水,別回頭把這些鬼點子用在你我身上就好。”

“啊?”

張左一聽臉色陡變,果然有點嚇著了。

萬一跟朱浩起了衝突,跟人家玩腦子,完全不是對手啊!

朱浩沒好氣地道:“唐先生真會拿我開涮,我只會算計敵人,對身邊人幾時如此處心積慮過?咱還是趕緊處置奏疏,可不能再過半夜了……唐先生了無倦意,張公公還想早些回宮休息呢。”

唐寅打量朱浩一眼,目光促狹,好似在說,你小子當初並不是沒有算計張左的時候,我對你那些作為可都銘記於心呢!

現在說什麼對自己人不會處心積慮?

連我都在你算計裡!

再想想,自己就算被朱浩算計,也沒吃過虧,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

……

內閣票擬同意楊維聰的主張,朱浩不過是順理成章,以朱四筆跡照內閣的票擬直接給謄錄上去。

給人一種皇帝非常重視此事,特地親自批閱的假象。

第二天朝會,因為這件事本身不大,朱四沒有拿到朝堂上說,楊廷和雖然心裡有氣,也沒有當眾提及。

正如朱浩說的那般,楊維聰的上奏合情合理,本來大趨勢就是遏制京師周邊地區皇親國戚的土地兼併行為,該上奏只是為了方便賣地,賣地的錢還是收到戶部……楊廷和明明覺得楊維聰背叛了自己的陣營,卻無計可施。

楊維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無形中已經站在了楊廷和敵人的立場上。

為此他還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