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前。

張太后特地出來跟楊廷和會面,體現出太后不會在屋舍內跟宮外大臣見面,就算相見也像是偶然間遇到,隨口問點事情。

張佐等太監、宮女等,都避得遠遠的。

「楊老,你可有聽聞哀家兩個弟弟的事?」

張太后上來便問詢。

楊廷和不敢看張太后的臉,躬身道:「不知太后說的事哪一件?」

此時楊廷和裝起了糊塗。

我又不蠢,你們母子倆的事,最多再加皇帝兩個掛名舅舅牽扯其中,跟我一個外臣有關係嗎?

張太后道:「都是舍弟不懂事,非要折騰,說是

去到一個叫銀號的地方,也不知是存銀子還是取銀子,總之與人發生誤會,被錦衣衛給拿下了,昨夜到現在……哀家很是擔心,想請楊閣老出面,將他二人給保出來!」

保出來?

這詞用的……

楊廷和覺察出,好像連張太后都知道這件事上兩個弟弟是理虧的一方,公然出去搶劫被人抓了現行,沒移交三法司法辦就是好的,詔獄那邊一般不敢對有爵位的勳貴動手,這算是極大的優待。

楊廷和不解地問道:「若此事牽扯到詔獄的話,太后是否應當直接問詢陛下?」

張太后嘆道:「哀家也不想因此跟皇帝間再有何糾紛,先前鬧出不少事來……本來以為舍弟能安分守己,少惹一點麻煩,但現在……哀家思來想去,只有楊閣老出面幫忙說和,最為合適。」

楊廷和很想說,你這是強人所難啊!

你們母子倆的矛盾,居然讓我一個外人牽扯其中?還說的這麼理直氣壯?

楊廷和問道:「那若真是兩位國舅,行那竊奪民財之舉,不知太后作何打算?」

今天的楊廷和,好像很耿直,一些不中聽的話是隨口就說,絲毫沒有顧慮張太后的面子問題。

張太后道:「就算是,那也不能留在詔獄,讓他們受苦吧?軟禁在家中,不許外出一步,該怎麼懲罰怎麼懲罰……哀家正是擔心他們真的犯錯,才不想與皇帝面對,所以……有勞楊閣老。」

「可是……」

楊廷和明顯不情願當這個傳話人。

張太后嘆道:「有關舍弟之事,直接去問陛下就好,哀家這就讓人帶你去乾清宮,談完後再來見哀家便可。哀家如今已無直系親眷,就這兩個弟弟了……」

……

……

楊廷和見張太后言辭懇切,沒法回絕,只能硬著頭皮去找朱四。

本來是寡婦帶兒子,現在兒子死了,按照民間的說法,這女人應該跟夫家沒什麼關係了,卻過繼了個夫家姓氏的宗族子弟繼承家業,總算掛著夫家當家夫人的名頭。

楊廷和現在對於張太后的禮重,除了有對大明安定的思量,還有便是張太后的存在對新皇而言,是一個強有力的挾制,所以該幫還是要幫。

乾清宮內。

楊廷和等張佐傳話半晌,奉詔入內。

這次張佐沒有避開,就立在朱四身後。

朱四坐在案前,一臉平靜地問道:「是母后讓楊閣老來的?」

楊廷和心想,這不是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