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認識的同窗見到朱萬泉,趕忙上前熱情招呼。

朱萬泉看前面人山人海,正有些發愁,隨口應道:“兄長家的侄兒赴考,我來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對方笑道:“可是叫朱浩?”

朱萬泉一怔,本要上前寒暄,聞言皺眉:“你知道?”

“哈哈,這有何難?縣試案首,早就聽聞大名,本地諸多士子放言要讓他在府試中折戟沉沙……在下有一堂叔在州衙當差,眼下雖未放榜,卻也知他在府試中又考得案首,這下許多人要顏面盡失了。”

這算是提前洩露錄取訊息。

朱萬泉見這同窗眼熟,但實在記不得他叫什麼名字,大概之前一起參加過文會,這年頭但凡是個讀書人,就會主動攀關係,就算曾在一起坐而論道,但誰能記得住誰是誰?

“我侄兒他?府試案首?”

朱萬泉覺得對方是在開玩笑。

哪怕朱浩有真才實學,可科舉考試畢竟是寫文章,在糊名的情況下,閱卷官又有變化,看文章的口味自然有所不同,安陸州那麼多考生,怎可能同一個人在中縣案首的情況下,又中府案首?

府試的級別明顯比縣試高很多,朱浩畢竟才九歲啊……

“這不,馬上就要張榜了,在下先去了,有時間一起探討學問。”對方見朱萬泉不是很熱情,好像在為侄子中案首之事驚愕失神,聯想到朱家內部複雜的情況,搖頭笑笑就自去了。

朱萬泉本來只是順道過來看看。

現在得到“小道訊息”說自己侄子中了府試案首,這下他是不會挪窩了,前面正好有文廟的人出來張榜,朱萬泉到底小時曾練過武,雖然長大後棄武從文,但身手還算矯健,見縫插針的本事很高,很快就擠到近前。

等把榜上考生名字大致一看,就在案首處發現朱浩的名字。

“又是這小子……絕對是私相授受!有沒有王法了?”

“對,這次再不鬧騰一下,都以為本地士子好欺負呢,大不了去哭廟!”

一群士子義憤填膺。

明顯這些人都是沒過府試,因為有很多人看過榜單後,面露喜色退出人群,只有那些沒考中的在那兒瞎鬧騰。

“別吵了!”

突然又有一隊官差出來,把正在叫囂計程車子喝斥一通。

他們手上拿著一張好似榜單的東西出來,但不是紅紙黑字,而是白紙黑字,背後直接刷了漿糊,貼在了佈告欄上。

“這是啥?”

很多人以為這一榜榜單放錯了,再或是有補錄,以為自己有機會。

等看到張榜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人名,而是一篇文章時,在場人等頓時疑惑起來。

一名儒學署的教諭站出來大聲道:“諸位,官府知道你們對於朱浩連中縣試和府試案首之事有所懷疑,經本州學正與知州商議,特決定將朱浩四書文第一篇張貼於此,若有認為其才學不及的,或是找出其疏漏的,可以直接到文廟申報。”

“靠!還能這樣?”

一群士子來勁了。

州衙和州儒學署這是有多自信?知道朱浩再中府試案首會引起爭議,居然把他的一篇文章張榜公示?

自古文無第一,這寫文章講究的門道太多了,挑毛病還不容易?就算他寫得沒什麼疏漏,老子就說他的文章寫得不好,官府能怎麼著?

本來這邊就很熱鬧,又因為官府平息謠言另闢蹊徑,使得過來看榜的人比以往更多,就算那些過了府試已離開計程車子,聞訊也不由重返貢院,想看看本地府試案首朱浩到底寫了何等花團錦簇的文章,能讓那位主考官鄺知州兩次提其為案首?

這一看不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