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過了中午,依然沒有考生出貢院。

朱浩把兩篇文章寫完,謄錄後不再多等候,站起身來,做了甲子號考棚第一個交卷人。

衙差過來將考卷彌封,順帶收走草稿紙,朱浩將自己的考籃整理妥當,準備出場,而對面的袁汝霖見朱浩要走,明顯緊張起來。

朱浩是第一批放排出考場之人。

六百多名應考的童生,第一次放排出場的人不到十個,眾人看起來臉色都很輕鬆,在這年頭敢提前交卷出場的,要麼是學問方面有自信,要麼是因無知而自信,總之大傢伙都很自信。

一個個自信哥出考場,不管對方怎麼想,反正心目中自己是必定透過院試獲得秀才功名的那個。

朱浩出場後,沒有回王府或回家,而是先去處理因備考而積壓下來的事情。

一直到天黑,朱浩才返回王府。

這邊袁汝霖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正在跟唐寅覆盤這次考試,把自己的文章能背默的部分全都背默下來,由唐寅分析利弊。

“怎麼才回來?汝霖說你中午剛過就出考場了?”唐寅問道。

朱浩見一旁京泓正在用羨慕的眼神往這邊看,淡淡回了一句:“一年半時間備考,考完了自然要去放鬆下……很多事之前來不及做,需花點時間理順。”

唐寅道:“把你的文章背默出來,我給你參詳一番。”

朱浩很想說,我的文章還用得著你來參詳?再則考試都結束了,你現在搞這些有何意義?

不過朱浩還是運筆如飛,將文章給唐寅寫了出來。

唐寅看過朱浩的第二篇文章後,眉頭直皺:“朱浩,平時你寫文章很是穩健,怎麼會在考場上出此等問題?

“中庸之道不能行於世,論述上你怎能往勤學方向偏斜?即便你的用詞再好,但對於經義的理解有偏頗,或許連汝霖的文章都不如。還是說……你又提前得知什麼,知道這位主考官的喜好?”

真被你說對了!

朱浩總不能告訴唐寅,我作為穿越者,知道張邦奇的治學理念,大概明白他為何要出這道題,想看到這道題出來後,考生會往哪個方向論述,所以才這麼寫的吧?

“有感而發,不是非要中規中矩,不是嗎?”朱浩笑著道。

唐寅沒好氣地道:“你這不是另闢蹊徑,簡直是胡來……幸好你有縣試案首作依託,否則我都要懷疑你能否透過此番院考了……最近對你學問上的教導的確疏忽了些,看來回頭該給你好好補補課了!”

京泓湊過來問道:“朱浩的文章寫得不好嗎?”

眼前一幕讓京泓很是驚奇。

以往朱浩寫文章,可說是讓人驚歎的存在,他自問要追上朱浩遙不可及,怎麼會在院試這種考試中犯下低階錯誤?

唐寅不想在京泓面前打擊朱浩的威信,怎麼說朱浩都是這群孩子的半個先生,道:“並非不好,只是論述方向有失偏頗,若是遇到故意刁難考生的考官,或許這樣的文章就不會錄取了。”

“哦。”

京泓回頭看向朱浩,好似在說,你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啊?

唐寅不再問文章方面的事,起身道:“對了,院考後,興王府邀請本省張提學進王府,出題考核世子,那時你的成績也出來了……不出差錯的話……你應該還是能考中生員,不如一起去吧。”

朱浩知道,《明史·張邦奇傳》中曾有記述:“時世宗方為興世子,獻皇遣就試。乃特設兩案,己居北而使世子居南。文成,送入學。世宗由此知邦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