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杬特地召集王府中骨幹,開了一次特別的例會。

蔣輪送千秋節賀禮在京師盤桓日久,年初才回到安陸,也出席了這次會議,只是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頓。

但精神更不好的人卻是朱祐杬。

朱祐杬身體的確大不如前,走幾步路都會氣喘吁吁,沒事就咳嗽。

見人員到齊了,朱祐杬坐直了身體,結果稍一動彈,竟然忍不住又咳嗽小半天,聲音異常刺耳,讓圍繞周遭的王府屬官和幕僚非常緊張……畢竟朱祐杬乃是興王府的精神支柱,若是他倒下,朱四年齡太小,撐不起門戶。

“興王,不知之前請奏陛下,派太醫前來問診,可有著落?”

張景明問了一句。

作為王府左長史,張景明回到興王府後沒有拿回該有的權力,但王府長史司的基本運作他還是可以掌控的,王府內大小事情要上表朝廷,都是由長史司起草。

而請太醫為朱祐杬診病這件事,就是張景明親手操辦。

朱祐杬搖頭:“尚未有回覆。”

袁宗皋和唐寅都打量張景明一眼,眼神各異,隨即二人發現對方的目光後,順勢對視一眼,便各自把視線挪開。

唐寅忽然想起朱浩之前說的那番話……利用興王之死,讓世子記恨朝廷,卻又不能記恨朱家,這是否意味著他知道了什麼?

難道興王身體日漸惡劣,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外在因素?

袁宗皋皺著眉頭問道:“最近興王的膳食和用藥情況,是否有詳細檢查?”

唐寅正在想,這邊就有人提及他的疑問。

張佐回道:“膳食一直都是特別提供,慎之又慎,沒有任何問題,再說了王爺跟王妃、世子大多數時候都同吃同住,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是否是調養方面……”

這邊還在分析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暗中下毒什麼的,結果張佐話剛說一半,就被朱祐杬伸手打斷。

“不怨別人,我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年過不惑,有什麼沒見識過的?何必要為此等事自相猜疑?說正事吧。”

朱祐杬對於身體每況愈下很是坦然。

或許四十多年活下來,得到的沒多少,失去的卻更多。

作為興王,外人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困守王府跟坐牢沒區別,出城視察江堤一趟都能被地方官參劾,一個藩王沒有獲得至高的權力,一輩子就要被朝廷防備,做點什麼事都像做賊一般。

戰戰兢兢過了大半輩子,什麼事都看開了。

張佐道:“安陸錦衣衛千戶之家朱家,新近大肆仿造琉璃珠,並以此販賣謀利,如今外間有風聲,說興王府的琉璃珠來自於朱家,或對興王府的聲譽有所影響。”

唐寅心說,來了來了。

不知對朱浩來說是禍是福?

朱祐杬看著在場眾人:“諸位,你們對此有何看法?”

袁宗皋走出來要說什麼,唐寅心說不妙,袁宗皋早就看朱浩不順眼,會不會趁機落井下石?

“興王,琉璃工坊雖是朱家三房所建,但後為朱家竊奪,朱家聽聞琉璃珠風行於市,藉機仿造牟利,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袁宗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