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萬簡原本以為老太太不知情,但其實老太太對兒子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

他又急忙辯解:“那不是去見歐陽家女東主手下那穆掌櫃,之前咱琉璃生意,就靠他幫忙牽線搭橋。就算真在咱手裡出事,也是姓劉的看管和運送不力……我早就看姓劉的不順眼,他定是犯了錯不敢承認!”

此時的朱萬簡,只能儘可能把責任往劉管家身上推,總之自己沒錯。

“唉!”

朱嘉氏嘆了口氣,道,“跟歐陽家的內鬼合作,把歐陽家掏空,不想卻把自己給坑進去了……

“你把人送去官府有何用?白紙黑字,人家有契約為證,佔著理兒,到時外間人一宣揚,以後誰還敢跟我朱家做生意?

“若不鬧到官府,靠人去搶,依然註定會失敗!如今三房已跟家裡分家,有著官府和鄉紳背書,根本翻不了天……再者,這事兒沒憑沒據,三房會承認跟他們有關?”

朱萬簡道:“那依孃的意思,咱要吃啞巴虧?”

朱嘉氏嘆道:“那你有何證明是姓蘇的搗鬼?姓蘇的姐夫可是一省藩臺,就算是知州,你以為會站在我朱家立場上斷案?一年前我們在縣衙時,州、縣衙門的立場你沒看到?”

朱萬簡瞬間無語。

如果是一般的小商小販,或是富戶,地方官府一般不敢惹朱家,斷案自會有所傾向。但物件換成一省藩臺的小舅子,官府馬上會調轉槍口對準朱家。

“再者說了,我朱家還需要姓蘇的,維持跟興王府的生意……”

朱嘉氏又丟擲一條理由。

“娘,你是不是魔障了?就算咱不追究,你以為姓蘇的或是三房那女人,會把渠道讓給咱?人家做人家的生意,與朱家何干?”

朱萬簡這時候頭腦突然活泛起來,直指老太太話中的漏洞。

朱嘉氏語重心長:“為娘要的是渠道嗎?為娘要的是在跟朝廷上奏時,可以名正言順說,我朱家沒有辜負朝廷囑託……老三家完全可以代表我朱家,讓朝廷覺得我們沒有辜負聖恩,正在用心做事。”

“啊?”

朱萬簡自然理解不了朱嘉氏的格局。

要渠道,人家蘇熙貴和朱娘不會給,朱家要來沒用,興王府會跟朱娘做生意但不會跟朱家做生意。

朱家需要的也不是這門賠本賺吆喝的生意,要的是一個“名義”,雖然朱家在這門生意上做不了任何事,但卻讓朝廷覺得朱家因為有這門生意存在,而在對付興王府的問題上有著無限可能。

對朝廷來說,朱家就有了存在和利用價值。

“那損失的銀子該怎麼辦?”

朱萬簡苦著臉道。

朱嘉氏道:“一點小小的損失罷了,朱家承受得起,不過才一百多兩銀子……”

說話間,馬車停在了倉房後巷,卻見劉管家急忙迎了過來。

“姓劉的,到底昨日我走後,發生什麼事情?你現在非要給我說個清楚明白。”朱萬簡見到劉管家,上去便抓劉管家的衣領,興師問罪。

劉管家卻顧不上主僕有別,一把掀開他,大步走到朱嘉氏跟前道:“老夫人,出事了,也不知怎的,歐陽家的人聽說咱鏡子碎了不少,認為這批銀鏡質量不佳,連剩下的鏡子都不肯收了,還說要去官府告我們違約。”

朱萬簡好似聽笑話一般,冷笑道:“扯呢?白紙黑字寫著,他們敢不收?”

劉管家道:“契約上寫的是四十面鏡子的生意,可我們一共才拿過去不到二十面……老夫人,您怎麼了,老夫人?”

朱嘉氏聽到這兒,剛從馬車上下來,便往一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