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取吧。”

朱浩回答很隨意。

公孫衣看出朱浩潛心讀書,不便多打擾,起身往遠處去了。

……

……

這頭公孫衣剛走。

唐寅後腳便湊過來問道:“鳳元剛才過來跟你說什麼了?”

朱浩道:“他說要參加下一屆鄉試,還說希望能一舉中榜,我祝福了他兩句。”

唐寅頷首表示認可:“年輕人有上進心是好事,我覺得公孫鳳元是個讀書的材料,可惜明年沒有院考,不然的話……若是你能連過三考,與他同年參加鄉試,那才有意思。”

正德十一年安陸本地的確沒有安排院試。

朱浩望了唐寅一眼:“陸先生真的認為……他有機會麼?”

“怎不可以?”

唐寅道,“今年科考,他的成績便列一等,照理說來年秋闈機會很大,還是我鼓勵他去努力一把呢。”

朱浩咋舌:“陸先生可真會坑人啊。”

唐寅沒好氣地喝問:“你怎麼說話呢?我坑他什麼了?”

朱浩道:“以他的才學,明年參加鄉試,多半是陪太子讀書,眼下他更重要的使命是養家餬口,這兩年剛因為在王府做事,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你就讓他去拼一把……就怕他遭受挫折,銳氣盡失。”

這話本來沒什麼。

可仔細一琢磨,乃是朱浩對公孫衣才學的一種否定,估計唐寅自己也知道,公孫衣應鄉試能力還有所欠缺。

“朱浩,別總以你的想法來揣度別人,年輕人不努力拼搏,難道跟你小子一樣,明明你的才氣遠在公孫鳳元之上,卻連個縣試都不參加?就為在王府中多混幾年?當孩子,真那麼有趣嗎?”

唐寅情急之下,也算是實話實說。

平日不但唐寅會指導朱浩寫文章,公孫衣寫了文章也會求教唐寅。

哪怕唐寅真實教學生平堪憂,但作為南直隸解元,評判朱浩和公孫衣的文章優劣,這點能力還是有的,以他看來……公孫衣的確沒資格當朱浩的先生,寫文章更是如此。

一個才氣和文章都在秀才之上的孩子,為何要一直留在王府讀書而不去參加科舉?這也是唐寅最初推舉朱浩去參加縣試的根本原因。

朱浩道:“陸先生,不是我不想參加科舉,而是以我的年歲,參加科舉意味著提早進入名利場,一旦進入仕途,很多時候並不是看你的才華和能力,而是看資歷和背景,請問我拿什麼去跟那些老學究爭?

“一旦我寫出的文章不合一些老前輩心意,而他們又心生妒忌,對我大肆攻訐,請問我一介稚子,有什麼本事跟他們爭?”

“這……”

唐寅無言以對。

“如果科舉只是以才華論,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懷才不遇的落魄書生,連陸先生自己不也是這名利場的受害者?你卻推著我及早進場,卻沒站在我的角度,想我將來要面對的壓力……那本不該是一個孩子應該承擔的!”

朱浩講述的道理很簡單。

我長大一些去參加科舉,哪怕只是十二三歲,也不會顯得那麼突兀,不管取得什麼成績,即便有人妒忌,也不至於出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