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他朱浩……本來就是朱家派來的臥底,爛命一條,死不死的沒人在意。

朱浩道:“陸典仗,袁長史知道我的身份背景,讓我去見張公公,先不說朱家和你背後的林百戶是否同席飲宴,就是我這邊……難道王府不怕我告知家裡,說王府找我假扮世子?”

陸松面帶憐憫,望向朱浩:“你實在多慮了,本就不是什麼正式的會面,沒有朝廷公文,更沒有陛下密旨,之所以見上一面,全在於其特殊的身份,即便事後有人告知又如何?他到安陸,非全為興王府,到時……王府會送上一份厚禮,他返回京師後自然知道如何跟朝廷奏稟。”

這說法自相矛盾。

興王府既然覺得能收買張忠,為什麼還要擔心其對世子不利?

不是正式會面,卻要硬著頭皮去見,明擺著王府想讓世子多在朝廷的大人物面前露臉,讓天下人知道原來興王世子不是呆子、傻子,即便距離儲君之位還有十萬八千里,也要讓朝中那些對儲君位置有所顧慮的文臣,比如說楊廷和、梁儲這些人知道,有這麼一個備選方案。

既要露臉,又不想冒險……

拿我當炮灰?

“陸典仗,明日你是否同去?”朱浩問了一句。

陸松道:“暫且不知。”

朱浩再問:“若是林百戶問及,你會如實跟林百戶說,其實張忠見的並不是真的興王世子?”

這個問題,陸松沒有作答,自顧自道:“衣服都在此,你跟世子的身形差別不大,明日一早便需整理好衣冠,不用擔憂上課之事,只管聽從王府吩咐便可。”

說完陸松也不停留,徑直走了。

等朱浩拿著衣服回到屋子。

京泓驚訝道:“這是……好華貴的衣服,王府賞你的?”

朱浩道:“你以為是什麼好事嗎?還是少問根由,明天我不去上課,若是公孫先生問及……你就說我家裡有事吧。”

……

……

第二天清早。

京泓跟陸炳都去上課了,朱浩還坐在榻邊,一襲世子常服加身,看起來錦衣華服,就像待嫁新娘,卻沒有新娘子的忐忑不安,反而帶著一些促狹,等著去見那位京師來的大人物。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王府奉正張佐前來,身後跟著陸松和兩名侍衛。

“哎呀,要麼怎麼說世子一表人才呢?看看……這衣服簡直是為您量身定製,走出去誰敢說不是世子?”

張佐沒有袁宗皋那麼深的城府,但說話的口氣更讓人覺得欠揍。

或許是太監與生俱來的刁鑽刻薄,今日又是太監與太監相會,張佐興奮過頭,居然拿他來開涮。

朱浩道:“張奉正,今天我們到底要去見什麼人?”

張佐裝出一副恭敬的樣子:“回世子的話,今日要去見的乃御馬監張忠張公公,他可是豹房的紅人,世子或許不知豹房為何地,那是……天下精英匯聚之所。”

朱浩真想一口唾沫啐在對方臉上。

就豹房那汙穢之地還天下精英匯聚之所,之前怎麼沒覺得張佐如此虛偽?還是怪自己太過“年輕”,之前他觀察張佐跟京鍾寬交流時表現出的謙恭有禮,還以為是個本份人,誰知是這麼個貨色。

權力場上,忠厚老實的人是不存在的!

“世子,該啟程了,若是您有何不明白之處,儘早問,到了地方後不要多說話,即便被人咄咄逼問,也只等咱家替您回話便可。”

……

……

張佐此番帶的人不多,除了朱浩和陸松外,只有少量隨從。

也不是乘坐馬車,而是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