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頭,看著身軀在不斷顫抖的秦襄王,赤紅的雙目中放射出的暴戾與殺戮的眸光。

“你……外面……剛才是發生什麼了……”

秦襄王的喉嚨劇烈蠕動,掙扎著想要從龍榻上坐起,卻發現癱軟的身體都已經提不起一點力氣。

“怎麼都……都沒人和孤通知一聲……你就自己來了……”

死寂的御書房內,嘈雜的人聲和雜亂的腳步從遠處隱隱傳來。

那是正趕來護駕的侍衛和皇宮禁軍。

“我記得第一次見你時,你稱自己為‘朕’。”

林淵抬起眼眸, 突然微笑起來,但那笑容卻笑得比魔鬼還要陰森。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現在,又自稱為‘孤’呢?”

“是因為你太恐懼,太混亂,所以才終於露出原形了是嗎?”

林淵的語氣很平靜。

但就是在這種異乎尋常的平靜中,能聽得出一種似暴雨來臨前,如火山爆發前,那種死寂的壓抑感。

“現在,我是該叫你秦襄王……還是該叫你,大皇子呢?”

銅棺外,眾人全都譁然了。

他們也同樣看出了秦襄王的異樣。

作為秦王,他沒有任何理由在林淵面前表現得這麼慌亂。

少年青帝的這些話,再聯絡上從之前畫面中所看到的一切蛛絲馬跡,一個不敢令人相信的想法在所有人腦海裡出現。

眼前的這個秦襄王,是被大皇子控制的秦襄王。

……

平靜到可怕的聲音,被看穿的話語,讓秦襄王眼眸死死瞪大,眼瞳劇烈收縮。

他的身體在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中,下意識向後蹬著腿縮去。

他無比想要高喊快來人救駕,但那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十指狠狠扼住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

秦襄王的異常反應無疑讓林淵確信了自己的判斷,也成為了壓倒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和混亂的想法湧入他的腦海,讓他的身體止不住在顫抖。

一個月前,秦芷沐就被嫁往了燕國。

一個月前,從七國排位大敗而歸,敗在他手裡的燕國人,就帶走了秦芷沐。

以這種方式,以另一種意義,在賽場之外,戰勝他,戰勝秦國。

一個月前,當他還遠在齊國,和封不七爭奪太玄第一時,這一切就已經發生。

那個純真、善良、美好的公主。

她的笑容,她的眼淚,她的愛,她的恨,她的音容、她的相貌、她的一切……

已經成為了他無法再去挽回的過去。

他好恨,恨為什麼自己沒有早點回來,恨自己為什麼離開秦國。

如果他在,他一定不會讓這種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