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蕾梅黛絲·月影這個名字的響起,整個樹冠聖殿都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之中。

包括扶著祭臺跌跌撞撞站起身來的芙拉洛在內,聖殿裡所有人都將視線轉向了那個身著輕便青銅色琉璃甲的金髮高精靈女人。

眾人在這位君臨阿瓦洲千年之久的影子女王身上,既沒有感受到半點上位者的威嚴,也沒能感覺到那種半神強者的獨特壓迫感。

她站在那裡給人的感覺不比一團空氣鮮明多少,存在感微弱得彷彿連她自己的影子都無法投射下來一般。

那是一種彷彿連同自己在內,一切事物都可以不在乎的超然淡漠。

她的眼神好似一潭清澈的死水,任何人若試圖盯著她的眼瞳看出些情緒波動,大概除了自己的倒影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哪怕是被一箭射飛的西格蒙德,在咬牙切齒的喊出了“蕾梅黛絲”這個名字以後,對方臉上也沒有出現絲毫的情緒波動。

她甚至都沒有偏過頭去看那位第二教團的大主教一眼,就好像對方都不值得她為之浪費時間一般。

蕾梅黛絲的目光一直盯在聖殿中央的某個人身上。

更具體的說,就是那位此刻需要扶住祭臺才堪堪能夠站穩的聖樹公爵,芙拉洛·凱恩的身上。

而巧的是,對方也在同樣的盯著她。

並且眼神裡還帶著某種可能稱得上算是挑釁的鮮明情緒。

“他在哪裡?”

沒有跟對方打啞謎,蕾梅黛絲開門見山的直接問道,聲音清脆得就好似落入玻璃杯中的冰塊。

“誰知道呢?”

動作十分輕浮的聳了聳肩膀,芙拉洛用沙啞的嗓音回答道。

她說話時的發音十分怪異,聽起來就好像不久之前才剛剛學會說話一樣。

說完,她鬆開了扶住祭臺的手,有些吃力的穩住了身子。

在晃盪了一會兒以後,她向前邁了兩步,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放置在祭壇凹槽裡的魂匣旁邊。

芙拉洛的手指摩挲著魂匣上的風化痕跡繼續道:

“不過,既然他沒有回到‘這邊’,那就只有可能是被留在‘那邊’了咯。”

“嗖!”

“咚!”

射擊與命中的聲音差不多同時響起,一支透明的箭矢直接釘在了芙拉洛的伸出撫摸魂匣的右手邊,幾乎是擦著她的拇指外側沒入了祭壇裡,顫動的尾翼伴隨著“嗡嗡”的聲音,搖擺出了模糊的殘影。

“下一箭就不會射偏了。”

蕾梅黛絲毫無變化的語氣聽起來不像威脅,更像是某種通知。

此刻她的手裡提著一把逸散著皎潔月光的精緻長弓,宛若蛛絲一般纖細的弓弦上,另一根透明的箭矢正在蓄勢待發。

“如果我破壞了這個魂匣,那麼你的審判長閣下就回不來了。”

“芙拉洛”的手僵在了那個古樸的盒子上,沒敢有下一步的動作。但她直視著那個另一枚閃爍著寒光的箭頭,毫不退讓的說道。

“你大可試試自己能不能做到。”

蕾梅黛絲立刻回答道,這一次她搭在弓弦上的是名為【因果】的特殊箭矢——除非是足以扭曲因果的保護,否則這就是比神域級冰霜法術【宣言】更絕對的必中之箭。

在來這裡之前,審判長大人便已經將自己計劃的佈置與細節向她詳細說過了。她自然知道那個魂匣是尼赫的遺物,絕對不是對方能夠在十秒以內能夠輕易破壞掉的東西。

而十秒的時間,足夠自己射出蓄滿魔力的十七箭了。

“您誤會了,我並不是在拿這個魂匣威脅您。”

對此,“芙拉洛”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是,只要這個魂匣還在這裡,你們的審判長大人就還能夠跟隨著那個可憐的靈魂重新回到‘這邊’來。現在的我們之間,並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