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邊月亮掛在枝頭上,兩隻雀子在巢中相依而眠,藉著月光,能看見它們身下的蛋,只有三四顆,樹下鞦韆上的兩個人亦緊挨著。一旦沒了歌曲,院中便顯得格外清淨。

“你為什麼喜歡我?”

“幹嘛?”

“你喜歡我什麼?”

“……”

陳舒陷入了沉思。

要是換了往常,他一定說她傻了。

可此時一想,卻還真想不出來。

這樣的肯定不止他一個——

喜歡自然是喜歡的,可一下子忽然要你說個理由,卻也不見得能說得出來。

這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不需要理由的。非要想的話,也許也是想得出來的,得慢慢想,要想很久才行。想出的答案大概也要說很久才行,因為涵蓋了方方面面,涵蓋了十多年的朝夕相處。因為確實喜歡啊,真的喜歡啊,很多年了啊,對方的好多地方都是喜歡的,從內到外,從以前到現在,再到未來,少數不太喜歡的地方,也會因此變得喜歡起來,再不濟,也完全能接受。

陳舒與清清之間,既沒有精妙巧合的相遇相識,也沒有轟轟烈烈的動情瞬間,一切都很平淡。

是久處之情,非乍見之歡。

是互相的陪伴與習慣,是積年累月的潤物細無聲,不是青春幼稚時的衝動,不是被激素影響的顱內歡愉。

很難描述的。

陳舒靜靜思索。

寧清靜靜等待。

最終陳舒撓了撓頭,說不出口。

寧清則露出了笑,彷彿感知到了他的答案,又知道他說不出來。

於是她只笑了一下,便又將嘴抿住,知道他說不出來,才要繼續催促:

“快說。”

“開玩笑,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咱們青梅竹馬,我從小就開始調……”

“教?”

寧清歪頭看他。

&nmm……”

“教?”

“不是,我是說……”陳舒調整語言,“我們從小就開始磨合,磨合,慢慢都成了適合對方的樣子,就像機械中的兩個齒輪,我們剛好在一起,又剛好最適合,已經這樣陪伴很久了,拜託,這很酷誒!所以你不覺得我們在一起是理所應當的事嗎?要是咱們誰把對方放走了,不成了傻逼了嗎?會後悔一輩子的吧?”

寧清聽完,卻不出聲。

鞦韆亦靜靜的停著,充當板凳的作用。

這春末時候夜晚的氣溫倒是剛剛好,已經開始有蟲鳴了。

好久,寧清才小聲說道:

“我從小就喜歡你。”

“寧秘書,肉麻了。”

“你呢?”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