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殺沉聲道謝,和小雅一同將借來的浮空車先行歸還、隨後乘上了扶濟社的巡邏船。

湧泉島的巡夜,不像是幸福島那樣開著車巡邏、也不是崇光島與通神島那樣使用帶著探照燈的無人機飛來飛去。

——而是開船。

每艘巡邏船上都配置了無線電,能夠接受周圍的求救訊號。這是公司的執行部不會去做的事,因為太過吃力不討好要是在巡邏期間還是出了事,夜間巡邏的這些人沒能起到救援的作用、反而會招致牴觸與不滿,被網路輿論評價為無能。

但扶濟社反而是無所謂的。

他們畢竟是民間組織,不專業才是正常情況。能救到人、阻止犯罪,那已經屬於超常發揮了。

而事實上,他們的巡夜比起阻止犯罪、更大的作用倒是威懾宵小。

那些小毛賊未必害怕高高在上的執行部。反正執行部也不能對他們做什麼,最多也就是抓起來、然後關個十幾天就又放出來了。

哪怕他們真殺了人、或者綁架了什麼....就憑著湧泉島上稀稀拉拉的監控,多半也是拍不到決定性的證據的。

當地的大小犯罪分子都熟知那些監控所在的位置、以及它們的可視角度,隨便繞繞就能繞開。它的存在意義就是完全沒有意義——也就是欺負欺負半道出家、激情犯罪的那些「萌新」。

在這種情況下,湧泉島的執行部根本起不到威懾作用。

反倒是扶濟社這種「稍顯暴力的民間組織」,對他們來說更值得畏懼。因為扶濟社可不管什麼公平審判,被逮住了狠揍一頓、打折幾根骨頭都是輕的,剁指頭剁手乃至於一槍斃了都是正常情況。

惡人自有更惡的人來給他們定規矩。

***者,也同樣意味著無拘無束。

而事實上,湧泉島執行部的大多數人也根本就不在島上一他們中最精銳的那些人,都被髮配到了地上或是深海,用於看管那些礦場、油田的工人。

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犯了一年以上的刑罰的罪犯,還有那些非水生靈親、因此在湧泉島找不到工作的「無鱗者」。沒有執行部看管的話,很容易就會變得混亂或是怠惰。

與***者相比,無鱗者在湧泉島反而更受歧視。

並不是那種易於接受霸凌、或是容易被敵視的歧視;而是那種被忽視「的歧視。

因為湧泉島上的幾乎所有設施,都是為水生靈親而準備的;因此基於這些設施而存在的公司、這些公司中的各種工作崗位,也都是隻要水生靈親。

甚至於在長久的與陸生靈親的隔離之後,他們的審美也與陸生靈親變得有所不同——他們能夠接受魚類腦袋與身體的同類,卻無法接受身上太過光滑或是長有走獸毛髮的審美。

陸生種並沒有遭遇什麼敵意,他們只是

被無視了。

作為建立之初,就是為水生靈親而準備的空島,湧泉島始終保持著對外的完全開放——他們允許任何湧泉島居民前往其他空島,但僅接受水生種靈親入籍湧泉島。

但作為七空島裡面,最為安逸、最接近「度假村」的空島,還是有很多本地人不願離開。

他們中有人父母雙方都是水生靈親,卻以小機率突變成了陸生種;或者乾脆就是熱情開朗的美人魚們與旅客發生關係後,生下了非水生靈親;再或是想要藉著與湧泉島居民結婚而入籍湧泉島的其他空島居民,他們也很容易生下陸生靈親的子嗣。

他們在湧泉島很難找到正常的工作,而他們的身體也不支援他們在溼氣如此之大的環境中工作。天天接觸大量的水,對正常人來說是一種摧殘。

那麼,他們就只能坐船去陸地上挖礦。掙了錢之後,回空島大肆享受一番,把錢全部花光然後再次離開。

即使如此,也有許多人不願離開湧泉島。

他們越是瞭解其他空島,就越是不願離開湧泉島。

哪怕每天都遭受狼人的威脅,哪怕扶濟社索要保護費已經成為了一種日常,哪怕湧泉島的執行部根本不管事,哪怕他們在這裡根本找不到像樣的工作,更不可能被總公司錄.....

苦力也好,礦工也好,伐木工也好。

服務生也好,建築工人也好。

他們當然知道,陸地上除了詛咒就是輻射;其實也知道,湧泉島的自由和福利是隻對水生種開放的.....

但他們無所謂。

只要還能留在湧泉島,去做什麼都好。

因為他們對這種覆蓋不到他們自己的社會福利與悠閒的生活,而感到與有榮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