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瓶毒藥、一把匕首、一個老人的死亡,便帶來了屠滅村鎮的命令;而這命令又帶來了內亂的開端。

戰爭逐漸擴散出去,覆蓋全國。緊接著戰火就傳到了鄰國。

最終沒有一個角落能夠得到和平,能夠在這場混亂之劫中倖免於難。

——就和現在七空島所面臨的混亂之災一樣。

「嚴格來說,那並非是‘教會,與‘法師塔,的戰爭。而是法師塔與所有反法師陣營的戰爭——教會僅僅只是其中最大的、也是唯一堅持到了最後的那一方而已。」

花觸看著窗外的大海,感嘆著:「其實巴別塔對於這場戰爭的觀點,評價也各有不同。

「因為我們也都來自不同的陣容。而我們的共識,就是需要盡力阻止這場本不應存在的戰爭。」

「那你呢,花觸?」

羅素回過頭來,看向身邊的精靈少女:「你是哪一方的?」

「我和他們都不太一樣,」花觸道,「我認為這場戰爭註定會來。

「因為誘發戰爭的導火索,雖然是那位老人的死讓教會與法師發生衝突的,僅僅只是醫藥師協會的一紙報告。但實際上,真正導致了教法戰爭的,是長久以來不斷堆砌的恩怨、是人們期盼著的革新之火。

「‘期望法師時代結束'的一方,與‘竭盡全力維護法師時代的另一方,他們之間的矛盾愈發對立。哪怕沒有醫藥師協會,也總會有別的什麼協會;沒有這位老爺子,也總會有另一位老太太;沒有這些年輕人,也有另一些老年人;不是在那一年,也會是下一年。

「我們無法阻止這一切的到來。這就是時代的大潮。」

花觸精緻的面容宛如人偶——她還是第一次說出了這麼正經的,如何契合她學者身份的話語、而不是之前那樣充滿惡趣味的輕浮言語。

「而最終,戰爭的激化也是註定的、不可避免的。法師們的態度異常堅決,絕不退後;而教會也沒有後退的餘地,他們只要戰敗就會被徹底剿滅。處於不可避免的頹勢的教會,終於動用了他們從古代遺蹟中挖掘到的核武器,。被狠狠痛擊的法師塔也終於發了瘋——既然隱藏在民間的教會成員不好分辨、而且近乎所有民眾都傾向於教會一方,因此他們乾脆也開始動用大規模法術,直接對不願意進入法師塔的平民進行攻擊。

「這些進入法師塔控制範圍的平民,算是一種人質。用於對抗教會的核武器打擊,同時也是對物資和勞動力的壟斷——那是一種焦土戰術。而為了斷絕教會獲得食糧等資源的能力,法師們對原本的耕種區與林區施以詛咒。

「土地被毒化、乾枯,無法再產出糧食,原本的草原上連一根雜草都沒有。而林間佈滿毒沼,樹木變得畸形且有毒、連蚊蟲蛇蟻都被強化並攜帶了致命的病毒。教會被一度逼到要吃螞蟻餅、吃土度日的年代於是後來他們被迫撤出了陸地,退到了海邊。至少當時海洋還沒有被詛咒、也沒有太強的輻射。

「而教會也給與了報復——他們仍然對法師塔投放了核武器。能從核打擊中倖存的高規格法師塔僅有十餘座,但他們無法庇護那些在法師塔外部的平民。而隨著平民的大片死亡,法師們也被困在了法師塔內部。

「隨著雙方都不再避讓平民,戰爭瞬間就進入到了另一種堪稱慘絕的烈度。原本人們還能照常生活,看看熱鬧但從那時開始,幾乎所有人都被迫流離失所、逃離自己的家鄉——亦或是被不知何種手段無聲無息間毀滅。

「像是這種‘禮貌的飛行器,,從戰爭中期開始就用不到了。從那時開始,他們的目的就只有‘互相毀滅,。」

聽起來,應該是很痛苦的回憶吧。」

「是的。那是用言語無法描述的痛

苦。」

花觸輕聲說道:「我的所有親人朋友,都在那場戰爭中失蹤或死去。若是在戰爭中死去或許還是一種幸運因為隨之而來的瘟疫與饑荒更是恐怖。

「飢餓的人們互相蠶食,扶助至今的人們互相背叛。懷疑與痛苦席捲大地,每個人都為自己之前的立場而後悔,幾乎所有人都後悔了自己選擇的陣營,沒有人心中不存在仇恨與詛咒,流著血淚的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他們眼中能剩下的只有勝利。」

飛行仍然低空飛行,陸地已經近在眼前。

深藍色的大海波瀾不驚,而陸地上遠遠望去、已經能看到鬱鬱蔥蔥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