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東一茬西一茬地說。

魚吃了半條,黃逸又道:“我看皇上近日煩心事兒不少。”

“上上下下的,都沒有人把納妃的事兒掛嘴邊了,皇上還煩什麼?”馮靖奇了。

大抵是前回真被皇上的開源之路和三公的面紅耳赤給嚇著了,千步廊左右,全當那皇城後宮就兩間屋子。

一間住著皇太后,一間住了皇上與皇后。

總之,多一張榻子的地方都沒有了。

還有幾位錢袋子沉甸甸的老臣,拐彎抹角來赤衣衛套話,想知道會不會被秋後算賬,弄得馮靖都啼笑皆非。

“真怕我們不找他們事!”馮靖道。

“刀懸著,比刀砍下來嚇人,”黃逸知道馮靖指的都有誰,“朝廷用人之計,他們提心吊膽著,還能再發揮發揮。皇上是在煩郡主的事,郡主年紀不小了,招婿卻又不好招。”

“婚姻大事,不都是千里姻緣一線牽?”馮靖道,“緣分沒到,皇上煩也沒有用。”

酒足飯飽。

藉著酒氣上頭的機會,黃逸樂呵呵打趣馮靖:“你小子要不要去請纓當個郡主儀賓?”

馮靖樂了,道:“熱鬧少了,您乾脆自己搭戲臺子,點人上去唱戲了?”

嘻嘻哈哈著,散了席。

馮靖出了藥鋪,吹著清新的夜風,酒氣散了大半。

等回家往床鋪上一躺,夜夢卷卷而來。

一會兒是玉沙口的懸崖,一會兒是西州城的明月,一會兒是城牆上立著的年輕姑娘……

月色朦朦朧朧的,他看不清楚,只是覺得怪。

城牆夜間由守備駐守,怎麼能讓個姑娘家上來?

他急急忙忙朝那姑娘走去,卻是怎麼走都還隔了老遠。

越走越急,急著急著,一個挺身,驚醒過來。

喘著氣,馮靖撓了撓腦袋。

是個夢啊……

不過,他好像看清楚了。

那是郡主。

好端端的,他怎麼就夢見了僅有一面之緣的郡主了呢?

重新躺回去,馮靖在心裡嘀咕:都怪黃公子亂說話!什麼郡主儀賓……

閉上眼,正欲重新入睡,也就幾個呼吸,馮靖重新睜開了眼睛。

莫非?

他睡不著了!

將將等到天亮,馮靖就去黃太師府外頭等黃逸。

黃逸一覺睡醒,神清氣爽,見馮靖一臉睡眠不佳的樣子,撲哧笑出了聲:“你小子昨晚上當賊去了?”

馮靖左右看了看,把黃逸拉到一旁,問:“昨兒那頓烤魚,話裡有話了吧?那是皇上的意思?”

“你還挺機靈。”黃逸拍了拍馮靖的肩膀。

馮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他知道皇上良苦用心。

從初入官場、在赤衣衛當差開始,他這些年一直跟著皇上,互相都很瞭解。